江南唐国京都,金陵城。
皇宫内楼宇建筑,鳞次栉比,连绵起伏,宫廷宏伟,富丽堂皇,装饰精美,华丽的甬道,通往了重门宫阙。
澄心堂内,李煜正在跟这次去润州做转运使、近日返京的高远在谈话,对于他润州之行,选了哪些皇商贡品,他并不感兴趣。但是,此次他派高远去往润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劝说韩熙载能够回京复职,继续为朝廷效力,这才是李煜所重视的事情。
毕竟韩熙载名望很高,在唐国的士林和权贵中,算是有才学,有能力,有威望,有阅历等四有老人,朝廷的孙党和中间派,对韩熙载都十分敬重。
哪怕是宋党的宋齐丘,活在世的时候,也数次向韩熙载求字画,或是请他代写一份称颂文章,但韩熙载懒得理会,最后更是以对方“臭不可闻”为由,当场扫了面子,不愿意为他写任何字,有此交恶更深。
李煜坐在金丝楠木的雕龙长椅上,放下手中的笔墨,目光看向高远,询问道:“韩卿可有回心转意?”
高远拱手,微笑道:“启禀官家,韩侍郎他……松口了。”
“哦,韩卿他终于不生气了,打算回金陵来官复原职?”李煜惊诧说道。
高远点头道:“临行前,韩侍郎他的确跟微臣提到,他在润州歇息近一年,也恢复了状态,放心不下朝廷之事。当初跟那些御史、大臣争论的怒气也消了,而且两个月前,官家推行的新币政策,正是当初韩侍郎他提出来的,也算完成了他当时的建议和计划,所以,他打算回京为官,继续为陛下分忧,辅助官家治理朝政。”
李煜闻言,脸色顿时大喜,一抹微笑布满脸上,很是兴奋。
由此可见,李煜的城府并不够,作为君王,喜怒哀乐常常挂在脸上,不懂隐藏,心肠软,耳根更软,很难做到亲贤臣远小人,因为他经常分不清哪方是对、哪方是错。
毕竟政治争斗,很难直接分辨出对错,每一方都从某个道理出发,打着为国为民,为朝廷、为陛下的借口,混淆视听,若是做君王的没有一定的大局观,判断是非的能力,很容易听信奸佞,疏远贤臣。
“对了,韩卿他,要继续回户部做侍郎吗?”
高远犹豫一下,说道:“韩侍郎提及,他自己从户部罢官,无颜继续回去任职,而且他称自己做了多年户部侍郎,有些干够了,这一次回京打算去吏部任职,负责官员考核任免与科举选士之事,为国挑选栋梁之才。”
“去吏部?”李煜惊愕一下,不过并没有多想,因为六部之中,户部与吏部都是十分重要的衙门,一个关乎民生与国库,一个关乎官员任免等,都是朝廷重视的核心部门,至于工部、刑部、吏部倒是显得会清水一些,韩侍郎这样选择,倒也合情理。
“可以,只要韩卿肯回来,除了任他为礼部侍郎,负责今年秋闱贡举之外,朕再任命他兼中书舍人、勤政殿学士承旨,继续委以重用!”
李煜满脸笑容,心情舒畅,觉得有此国之栋梁老臣,回来辅佐他,对他的声望稳固,对他治理朝政,都是有巨大帮助。
高远看着官家李煜如此高兴,心中也暗自得意,一旦韩熙载重回朝堂,那么孙党的劣势就能得到扭转,抗衡宋党、新党的博弈。
当高远告退之后,李煜心情甚佳,因此起驾来到大周后寝宫,摇光殿!
昔日才情无双,容貌绝丽的周娥皇,如今容色憔悴,躺在床上,四肢无力,身子时而低烧,太医诊治多次,却也没有好转,甚至连病因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
李煜过来探望,娥皇看着丈夫过来,露出一丝微苦的笑容,说道:“陛下似乎有什么高兴的事?”
“知我者,皇后也。”李煜笑了笑,然后把韩熙载答应回京做官的事说了出来。
娥皇闻言后,眸子望了夫君一眼,颔首道:“韩大人在唐国三朝为官,家中子嗣也都是俊杰,为唐国效力,实在难能可贵。虽然韩大人心气高一些,天生傲骨,但他的确是唐国目前少有的肱股老臣,朝廷的定海神针,有他恢复主持朝政,不至于出些乱子。”
李煜点头道:“这个我懂,韩熙载的才名远播,名望很高,早有贤明,连先帝生前都屡次对他赞不绝口,朕自当重视此人!”
娥皇见官家重视,也放心一些,说出自己另一个担忧来:“江淮官员抱团成了宋党,江南人士组了新党,两党有相互较近、融合迹象。一党独大,不利于官家的地位和皇权,这韩大人回来,可以平衡一下朝廷局势,稳定皇权,也有一些帮助。”
“皇后说的极是,朕也有这样考虑。”李煜点头,对皇后的见解向来钦佩。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一位身穿天水碧霓裳的少女欢快跑了进殿来,她手里拿着一册书卷,朝着床榻的大周后喊道:“姐姐,西厢记第一册出来了,从润州快马送来,我上午已经看完了,立即给姐姐带入宫来。”
“西厢记?”李煜露出惊讶之色,他毕竟一直在宫内,国事繁多,对于润州这些日子流行的戏曲,他不可能事事知晓。
但是周嘉敏住在宫外,已经听过往才子和商贩提过,于是派出下人回润州等待,一旦印刷出来,立即买到给她稍送过来,而娥皇先前听过她提及此事,倒是有所耳闻了。
娥皇恍然之后问道:“哦,就是那个苏以轩才子的戏曲?”
“嗯,这是他的传奇版本,跟戏曲话本格式略有区别,但故事是一样的,文笔优美,故事曲折,实在太好看了。”
周嘉敏一边说着,一边上前笑嘻嘻把书卷递给了她的姐姐。
娥皇接过来,翻开几页,随便扫了几眼,顿时被里面的辞藻和剧情所吸引了,轻叹道:“果然是世间少有的才子,一点不必他做的诗词逊色。”
“那是,他现在可是被润州人,称为江左第一才子了。”周嘉敏路上不自禁地露出几分倾慕之色。
李煜坐在床榻边,听她姐妹二人谈论着另一位才子,让一向以才情见长的他,心中多少有些吃味,涌起些惆怅若失之感。
周嘉敏忽然开口道:“姐姐,端午之后,我打算回一趟润州!”
娥皇抬头询问:“回润州做什么?”
周嘉敏带着一丝期待神色,说道:“听说另一部新剧《牡丹亭》已经在润州演出了,我错过了《西厢记》,决不能错过了新剧。这可是苏以轩的第二部戏曲,听从润州过来的行商和贡生说,牡丹亭丝毫不比西厢记逊色,我要回去追剧。”
“这……。”娥皇苦笑不得,觉得自己这小妹子,最近一段日子,对那个未曾谋面的苏以轩,有了强烈的好奇心和崇拜感,真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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