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蒋氏肃然:“我是改嫁了,但也没哪条律法规定说不许女子改嫁,当初你爹病重,我亲自伺候了那么久,又在他走后才改嫁,自认对得起他。而你病了这些年,花费了不少钱财,我从未有过怨言,甚至还去好几个府城帮你请大夫……这般不懂得感恩,我又何必留你?往后你只做于家人,只当自己没有亲娘便是!”
胡临安看向另一边的男人:“你早就想见我扫地出门了,对么?”
胡六青根本就不看他:“反正我问心无愧。”
胡临安一合掌:“好一个问心无愧!”他似笑非笑:“既然你们不肯搬走,那我就只能亲自出手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来人,将状纸递到衙门,顺便把两康他们兄弟俩也送去。”
两康二人,是伺候了胡临安多年的随从。
胡六青变了脸色,蒋氏皱眉问:“你要把事情闹上衙门?”
“是啊,两康兄弟俩给我下了那么多年的药,我总得你自己讨个公道。”胡临安看向二人:“凡是害了我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蒋氏下意识去看身侧的人。
胡六青还算镇定:“你觉得我害了你?”
“有没有害,大人自有定夺!”胡临安似笑非笑:“说起来,你从一个胡家本家的落魄子弟混到如今成了人人敬仰的胡老爷,命确实好。就是不义之财取多了,报应就来了。”
胡六青强调:“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赚的,并非是抢了你爹的。你别误会。”
胡临安摇头:“我没有误会啊!就是觉得我胡家败落得太快了,前些年我身体不好也没看过账本,刚好请到人也帮忙查一查。听说大人手底下有好几个师爷,特别的能干,算账是一把好手……”
胡六青放在椅子上的手瞬间握紧,他扭头看向蒋氏。
之前那些年里,胡临安一直就是个病秧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偌大的胡家在他们夫妻手里就如可以捏揉搓扁的玩偶一般,两人不觉得有人会来查账,事情做得并不隐秘。
别说是大人,就算是任何一个会看账本的人来查,都会看出些端倪来。
不能闹大,否则他们夫妻就完了。
他们夫妻俩若是遭了难,两人的一双儿女也别想善终。想到这些,蒋氏的面色苍白如纸,她看着面前的儿子,只觉格外陌生:“临安,你别冲动,先让他们回来,咱们是一家人,有事好商量。”
这话一出,几乎就是承认了他们夫妻在胡家的家财上动了手。蒋氏有些尴尬,解释道:“李六叔确实没有白占东西,但当年他做生意的本钱是我给的。这事经不起细究……我是你娘,你要是把亲娘送进大牢,名声还能听吗?”
她又看了一眼楚云梨,饶是不愿承认于新兰能牵动儿子的心绪,跟儿子之间比自己亲娘还要亲密,她也只得道:“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新兰着想。”
胡临安颔首:“那你们何时搬走?”
胡六青脸色黑如锅底,咬牙切齿地道:“很快。”
“现在就走吧。”胡临安伸手:“我不愿再看见你们。稍后我要给我爹敬茶,我能成家是件好事,得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我可不想让你们出现在他面前,再毁了他的心情。”
胡六青:“……”
他霍然起身:“来人,去收拾东西。”
胡临安立即道:“别收拾,否则,我还得让两康他们去衙门一趟。”
两人朝胡临安下了毒,还都是胡六青指使,且那些药都是胡六青身边的人给的。真闹到了公堂上,加上胡六青那些粗陋的账本,他想要脱身,那是白日做梦。
让胡六青就这么离开,他是不甘心的,瞪着面前的年轻人,恨得后槽牙都咬紧了。
胡临安扬眉:“你是不是后悔当年没有弄死我?”
这话算是说中了胡六青的心思,之所以没有用很要将他送走。一来是于父那边时常派人过来探望,他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干净利落的收尾……万一被于父发现端倪,他自己很难脱身。再有,蒋氏对儿子有几分母子情分,不愿做这么恶毒的事。所以事情才一拖再拖。
若是早知道胡临安还有翻身之力,他当初绝不会心慈手软。
胡六青心中恨极,面上温和道:“你误会了,我没有要对你动手。”
那温和本就是装的,心里的恨是真的。脸色一点都不自然,看起来还有些狰狞。
蒋氏不愿搬走,还想要争取,胡六青一把握住她的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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