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那柳家牧场主子坏的事!”富海啐道。
“也算那黑衣人聪明,混入了市集之中,一时半刻要找出他来也不是件容易之事。”
“少爷,接下来咱们该如何是好?”
裴穆清抬头望了望天色,沉吟道:“待到日落后再回去,看看杨贤弟是否有所收获?”
“干脆就让那杀人魔直接找上姓柳的女儿算了!也算是”父债女还“。料想凭那姓柳的痴肥模样,也生不出什么好样的女儿来。”富海恨恨地赌气道。
裴穆清一听之话,正想斥他胡言乱话,却一个冷不防被个正擦身而过的老叫化子轻轻撞了一下。本来嘛,市集之中人挤人是很正常的,不过绝大多数的人见了裴穆清不怒而威的神色都会自动避道而行,偏偏这老叫化子低着头,八成是没感受到他的威严,竟欲从他身边挤过去。这本出无妨,但接着裴穆清就感到自己腰际被碰了一下——也亏得裴穆清习过武,眼尖的瞧见老叫化子的第三只手正欲偷裴家祖传玉佩。
二话不说,裴穆清紧扣住这老叫化子腕上的脉门。
“干什么?”他喝道,身旁的富海吓了一跳,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只见这老丐经他一吼,早吓得魂飞魄散,身子也软趴趴的滑跪了下去,并且一古脑儿的猛磕头谢罪,就盼裴穆清能饶了他。
“大爷!小的我不是有心偷您的玉佩,实在是已经三天没吃过一口米饭了!迫于无奈,瞧见你一身华服,所以……您就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个又老又残的乞丐吧!”他只是拼命的求饶:“你就发发慈悲心,放了我吧!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您的面前……”
“岂可放过他?”富海热心地提出建议:“有手有脚的却去做乞丐!分明是好吃懒做。依我之见,应将他吊在树上饿个三两天,也算给他个教训。”
裴穆清淡淡地瞥了富海一眼,道:“你的意见倒是挺多的。”
“少爷——”富海本欲为自个儿辩解,但却突然住了口,只因他忽地瞧见一名小个头的乞丐冲向这儿,灵巧的跃上了裴穆清的背,在那里又捶、又打、又骂的。
一时间,他竟然看呆了。
“放开我爹爹!”裴穆清身后的小乞丐声音清亮,使出吃奶的力气猛捶他的背——对裴穆清而言,这不但不算个威胁,那力道反倒像是在替他搔痒一般。
“你听见了没?我叫你放开我爹爹!”小乞儿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喊道。见他无动于衷,干脆手脚齐动,还狠狠地揪着他的头发,就像恨不得扒光那乌黑头发。
如此一来,倒逼得裴穆清不得不有所行动——只因打人是一回事,揪着头发又是一回事,瞧这小乞儿力气虽小,但如果他使劲去拔的话,也是让人挺痛的。
瞧!一阵疼痛之后,竟被他给活生生地揪下了一撮头发,让富海看得倒抽一口冷气!
裴穆清无奈地叹息,用手轻轻一拨,那小乞儿便犹似沙包落地般的跌了个四脚朝天。纵是如此,可那嘴里还不住地谩骂着。
“大胆乞儿!竟敢对我家少爷口出恶言!”回过神来的富海为表忠心,上前用力踹了小乞儿几脚,痛得那小乞儿龇牙咧嘴地,小小身躯也蜷缩成一团——虽是如此,可还是不曾停止过骂人。
“你——”富海本想再拎这小子起来,揍他个几拳,不过裴穆清一把捉住他的手臂,逼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否则怕会有脱臼之虞。
“够了!”
“可是,少爷,这小乞儿竟敢对您不敬——”
“我说够了,便是够了。”那语气里的威严终于打消了富海想整治小乞儿的念头。
裴穆清的目光转而打量那倒在地上的小乞儿。瞧他一身褴褛,上头还有不少花花绿绿的补丁,也亏得富海竟忍心下如此重手——他随意瞥了一眼小乞儿黑黝黝的脸蛋,上头嵌着一对灵动的黑眸,此刻正恨恨地瞪着他,像是要活活吃了他似的。
“你快放了我爹,要不然我跟你拼了!”小乞儿勉强爬起来,他那比柳添丁还矮小的身躯竟也散发出对裴穆清的强烈敌意,小小的拳头握得死紧,像是一头小狮,随时想扑上前来咬他一口似的。
“死小子!竟也敢如此对大爷说话?”老乞丐狠狠地瞪了小乞儿一眼,随即转而哀求裴穆清:“大爷,千不该万不该,全怪小的不好!您就饶了小的吧!就算将来做牛做马,小的都心甘情愿,就请您可怜可怜小的——要是您高兴,就算是把这小子带走也无妨。您要他做啥都成,哪怕是端洗脚水……就请您高抬贵后,饶了小的!若是能赏我一口饭吃,更是感激不尽。”老丐十分“卑贱”地说道。他一眼就瞧出裴穆清可不是等闲之辈,若是能从他身上讨些银两,即便是要卖子都可以。
“爹——”
裴穆清冷冷地瞪视着老丐,吓得那老丐一身冷汗。
“这还有什么天理?”不待主子开口,富海又路见不平,为小乞儿抱屈。“这岂不是卖子吗?亏你儿子刚才还护着你!如今你竟想将他给卖了,你还是不是人呀?”
老丐急忙陪笑,道:“实不相瞒,这孩子的娘原是个江南妓女。直到现在,小的我都还不确定这孩子的爹到底是不是我?当年若不是他娘苦苦哀求我收留他,只怕他的下场会更惨!
如今我连自个儿都喂不饱了,留他在身边又有何用?若是大爷肯收留他,赏我几文钱,也不枉几年来我一番好心……“脸皮简直厚得可以!当场将富海气得牙痒痒的,巴不得踹他几脚,让他尝尝拳脚的滋味。
至于那裴穆清——那裴穆清的表情可是一片空白,说不出是怒是喜,一双冷眼只是漠然地打量那小个头的乞儿。
虽说富海年轻气盛,不过毕竟也算跟了他好几年,多少也明白主子的脾气。瞧裴穆清一脸平静,实际上,那眼底早有所不耐,还有……还有一股难掩的陌生情感,似怜似惜,说不出个准儿来——怜惜?
当下,富海便睁大了眼,以为自个儿看错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一细看——这回,就算不张大嘴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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