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回到椅子上坐下,轻声说道:“军长,该怎么办,您就怎么办。这四万家乡子弟谁不听您的!”
曾泽生想了一想说:“是啊,就因为这,我才感到压力,感到责任重大,才睡不着觉呵。要是我曾泽生一人,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哟!”
副官在一旁又不吭声了。
“你看,突围突得出去吗?”
“军长,依我看,要突,总能冲出去一部分。我们拼死也要保着您冲出去。肖劲光的刀山火海又怎么样,我们滇军也还是能拼的。”
“光我冲出去有什么用呢?”曾泽生换了个坐的姿式,说道:“如果我们投诚呢,会有什么下场?”
“和共产党打了这么多年,共产党也不会忘记。但话说回来,法不责众嘛,弟兄们可以回家男耕女织过日子。至于军长您……”
“我怎么样?”曾泽生问。
副官想了想道:“像您这样西南擎天一柱,共产党也绝不会为难您的。”
曾泽生又把头靠在椅背上,自顾自想起了一些不愿示人的过去……
副官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副官又轻轻地走进来,走到曾泽生跟前,小声道:“军长,陇耀师长求见。”
“请他进来吧。”
“陇师长啊,坐吧。前线情况如何?”
陇耀道:“君子不差饿兵,士兵饭都吃不饱呵。新七军每天还有一顿大米,我们一天三餐混合面,高粱米,还不够吃。”
曾泽生低下头:“我多次找过郑洞国了。”
“军长,肖劲光派人进城来了,您看?”陇耀趋前小声说道。
“哦——?”显然,曾泽生还是有些震惊。他知道,共产党的敌工很厉害,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到他这位主帅这里来了。
“您看,见还是不见?”
曾泽生认真斟酌了一下,说:“我就不见了,你们可以好好谈谈,听听他们的意见,心中有数嘛。”
陇耀同意军长的安排,他又和这位正人君子的顶头上司商量了一些细节,然后,两人心照不宣地点头分手了。陇耀走后,曾泽生的心绪更不宁静。
中央银行。郑洞国办公室。
参谋长杨友梅匆匆进来。
郑洞国站在长春市军用地图前久久发呆。
杨友梅走过来:“委员长来电。命令我们突围,向沈阳靠拢。”说着,杨友梅把电报递过去。
郑洞国没有伸手接那份电报,转过身去,坐在那张能够转动的椅子上:“我也知道要突围。怎么突吗?已经试过好几次了。”
“总参谋部还电示我们突围后,火速支援锦州呢。”杨友梅补了一句。
郑洞国无可奈何地笑了一笑。突围,然后支援锦州,这就像白天在说梦话。肖劲光十万大军,还有两个预备打援的纵队,他能让我去支援锦州吗?
但郑洞国没说、只简单地应了一声“执行!”
杨友梅也再没说什么。他对这位兵团司令员是再了解不过的。
长春市区外十余里。四家子村。
肖劲光和陈伯钧在仔细研究敌情。
前不久,肖劲光的第一围城指挥所,改称为第一兵团。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一改,使国共两党的这场战斗无论是战场主官、部队番号,还是从兵力实力上都完全对等起来。
改称兵团后,肖劲光就把指挥所向前推近三十里,从李家屯搬到了现在的四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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