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后,她回来,晃着脑袋说:“问得晚了,人顾漂亮已经离开黎城回北市了。”
向阳一怔,“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归期不定。”林薇观察着向阳的表情,睁眼说瞎话:“兴许就不回黎城了。”
但其实顾时砚在电话里说的是一周后回来。
林薇道:“这下我可帮不了你了,人在北市那边,想再钓他回黎城,得你自己上。”
“那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向阳神色淡然,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林薇眯着眼睛盯着她,忽然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顾漂亮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问问你自己,你喜欢顾漂亮吗?”
向阳没有说话。
她这样性格的人,不否认的话,基本就是默认的意思。
林薇说:“既然喜欢就不要错过,顾漂亮年轻漂亮多金,对你也不是玩玩的态度,你俩在一起不管结果好坏,你都是不亏的那个。稳赚不赔的事情为什么不做?万一你哪天真成了顾太太,那更是赚大了,我到时候还要反过来抱你大腿。”
这番话说得固然在理,但向阳还是摇了摇头,说了句:“感情的事情不能只考虑喜欢的问题。”
“你别后悔就行。”林薇叹了口气,便没有再劝下去。
林薇陪了向阳一个多小时,便有中介机构的人打电话过来让她补交什么申请游学的资料,向阳道:“那你先去忙吧,这里没什么事,我一个人就行了。”
“那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林薇没有跟她客气,说完后就起身离开了。
“好。”
林薇走后,向阳便拿出手机,调到了微信和顾时砚的聊天框,手指往上滑动,看着之前的聊天记录,心里忽然冒出两个黑白小人在说话。
白色小人说:“你快问问顾时砚是不是真的不回黎城了。”
黑色小人反对道:“顾时砚又没告诉你他已经回北市,你现在直接问他,太突兀了,万一他反过来问你一句‘你希望我回黎城吗?’你要怎么回答?”
白色小人说:“当然回答是。”
黑色小人嘲笑道:“要是顾时砚真回黎城了,然后你茶里茶气地说你只是想请他吃顿饭以示感谢。”
白色小人反驳道:“别人帮了你这么大忙,你请别人吃饭,是应该做的事情,这怎么叫茶里茶气呢?”
黑色小人嗤声道:“你是真的只想请人吃饭吗?不带一点私心?”
……
两个小人在心里吵得互不相让,向阳靠在椅背上,在这阵喧嚣里阖上眼,试图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结果因为她昨晚睡得不好,阖上眼没多久,就生出了困意,意识逐渐模糊,两个小人的声音慢慢远去了……
程琴醒来的时候,是在下午一点多左右。
正是天光最好的时候,春日融融,大方撒着金辉,铺满了窗外那一棵香樟树。树上枝叶新绿,边缘勾出金色光晕,柔美得有些梦幻。
程琴目光停在香樟树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以为自己是到了灵魂该待的地方,伸手想摸那似乎近在眼前的枝叶。不料这一动,牵扯到身上伤口,引发一阵剧痛。
这痛意太过真实,程琴皱起眉,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还活着。
自己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程琴眼里刹那有了光,满脸紧张地转头看向天花板,再扫向周围,便明白自己是身在医院里。
最后,她的视线停在床边,向阳头靠在椅背上,合眼睡着了。
大概是担惊受怕一夜的缘故,向阳的面色有些苍白,眼底下呈现些许青灰色,唇色也比平常要淡,几乎是没有一点血色。
但能看出来她人是平安的,没有受到太多的伤害和折磨。
程琴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朱深捅伤后倒地,看到向阳悲恸欲绝疯狂挣扎的那一幕,如今女儿没事,心里便松下来,只是视线依旧停在向阳脸上。
说起来,她已有十年不曾像这样心平气和地看着女儿睡颜了。这十年间,她沉浮在儿子丢失的悲痛中,苛求女儿沦为她掌控之下的傀儡,竟是半点都没发觉记忆中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儿在这日复一日的压抑中,长成了别人口中温柔娴静省心的模样。
她的女儿,本该是骄傲自信,走出门,会叫别人侧目而视,心生惊艳与羡慕。
而不是现在一身光华内敛寡言沉静的样子。
母女俩有多久没交过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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