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不上称三两都没,一上称就重于千钧了!
既然‘奴儿哈赤建国案’被都察院搬上台面来说,而且证据充分且确凿,朝廷也就只能当做大案要案,进入三法司会审阶段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奴儿哈赤本身的案子已经是铁案了。现在三堂会审的关键,其实是会不会把宁远伯李成梁牵扯进来!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虽然奴儿哈赤坚持不承认自己是李成梁的义子,但他出自李家军,之后又是被李成梁一手扶植起来的,却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兵部还保存着当年他替奴儿哈赤奏请袭职的奏疏呢……
而且主审此案的乃刑部尚书海瑞,直接就断了徇私枉法的可能。
消息很快传到的广宁辽东总兵府。
李成梁也是惊呆了,赶忙一面上本自辩,一面安排人组织鞑子叛乱。
他本打算跟安排奴儿哈赤进贡的辽东巡抚郝杰商量下对策,孰料等他赶到辽阳,才知道对方已经先一步回京了。
李成梁闻讯大感不妙,在马背上僵坐半晌,方对身边的大将李平胡喃喃道:“这事儿蹊跷啊。郝杰不跟老夫对好口供,就跑去京城胡逼整啥?”
“是不是去找他后台求救了……”李平胡猜测道:“老西儿最是滑头了。”
郝杰是山西蔚州人,在京里有刘东星、王家屏等醋党大佬做靠山。
“若只是求救倒也罢了。”李成梁的谋士李宁沉声道:“只怕是做贼心虚,赶在大帅反应过来之前跑路了!”
“此话怎讲?”李成梁面色一沉道:“难道他们串通一气,要用奴儿哈赤对付老夫?!”
“大帅你想,是谁安排奴儿哈赤到京师进贡的?是郝杰!”李宁冷声道:“而奴儿哈赤那边,负责跟郝杰联系的,正是那龚正六!”
“嘶……”一行人齐齐倒吸冷气,还真是一切皆有可能!
“那郝杰为何要算计老夫?老夫可是一直很给那帮老西儿面子的!”李成梁一颗心突突直跳,要是这个人受晋党指使搞自己,那乐子可就大了。
郝杰在隆庆年间,便曾巡按辽东。因为晋党与李成梁关系密切,所以他是唯一一个,在一年任期中,没有弹劾过李成梁的巡按御史。
两年前李成梁搅黄了与戚继光对调之事后,转过年来,郝杰便以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李成梁对他的到任十分高兴,认为这是晋党推动的,自己终于可以过几年太平日子了。因此这两年行事很不收敛,做了不少杀良冒功,见死不救的丑事。
尤其是去年冬天,海州被劫掠了整整十三天,副将孙守廉不出战,李成梁也不救助,致使边民死伤上万,还被掠走了数千人。
巡按御史胡克俭对此十分愤怒,策马入关呈奏弹劾李成梁。兵部和都察院召郝杰进京质询,最终却蹊跷的将此事搁置,并把胡克俭留在了京里。
当时李成梁认为,这都是郝中丞和晋党在帮忙,为此还重谢了对方,之后愈发对郝杰不做防备。
这郝杰要是处心积虑对付自己,那真是神仙都救不了自己了……
李成梁惶惶然抬头望天,只见三只大雁飞过,恰巧组成了一张戏谑的笑脸,十分渗人。
第九十八章廉颇不老
“郝杰整老夫干哈?”李成梁又问了一遍,这一遍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老西儿为什么要算计老夫?他们不想在关外做买卖了吗?”
“早听说江南集团在给他们修啥子铁路,不会是卖了咱们换的吧?”李平胡忽然想起一事道。
“一切皆有可能!”李宁沉声道。
“郝杰若是他们埋的钉子,那老夫这次怎么折腾都白搭了。”李成梁苦笑一声道:“怕是在劫难逃了。”
“大帅切莫沮丧,辽东乱不乱,咱们说了算!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李宁忙安慰他道:“只要有这份本钱在,谁都不敢把大帅往绝路上逼,无非就是谈嘛!”
“唔……”李成梁定定神,觉得此话有理,沉声道:“现在去跟谁谈?元辅、国舅爷还是皇上?”
“我看都不济事了。就像大帅刚才说的,郝杰若是铁了心卖咱们,皇上也不会留咱们的。”李宁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谁要对付咱们,就得跟谁谈。”
“你是说……小阁老么?”李成梁喃喃道:“他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呢。”
“邪门!他坐拥天下最富庶的江南,在海外的领土据说有整个大明那么大,干嘛总盯着咱们这关外苦寒之地不放?!”李平胡恨声道。
“唉,别发牢骚了。”李成梁苦笑一声,对李宁道:“我们连他的行踪都不知道,上哪找他去?”
“找东北公司!”李宁提醒他道:“他们肯定能帮咱们联系上!”
“没错!”李成梁恍然。他总下意识将东北公司当成国舅爷家的产业,却每每忽略了真正的大股东是谁。
“走,回广宁去!”李成梁立即拨转马头,连辽阳城都没进。
……
接到东北公司转达的李成梁想约见面的消息时,赵昊正在与辽东隔海相望的登州卫,探望在家养病的戚继光。
所谓‘君以此兴,必以此亡’,戚继光身为张居正的头号爱将,自然在万历十五年起的倒张风潮中大受冲击。尽管有赵守正的保护,但戚继光这个张党标杆,是必须要被整倒搞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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