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全太医暂时不要对外声张此事,先回太医院当值,但送来的药包务必要检查清楚,全太医再三向我保证,说是送与永乐宫的安胎药皆是他亲手抓的药,由他信得过之人送来,绝不会有问题。
那么问题是出在永乐宫了?
我不信,我宫中的下人有哪个心怀不轨,胆敢谋害皇后和皇子?
我沉思良久,妍儿在旁都快急哭了,我知道她内心恐惧不安,我又何尝不害怕,我差一点儿就要失去这个孩子了,我几乎后怕得发抖,但我知道怕是没有用的。
我其实也不是那么有自信有分寸的人,初为人母,我心中的紧张与期待是无法言喻的,尽管我无需母凭子贵,但这是我的孩子,我对他负有太多的责任与疼爱。
只是在宫中生子,竟有如此多的艰难险阻,这倒让我怀疑之前玉妃和苏贵人失子的背后是不是另有原因了。但眼下更要紧的是,我该如何保全自身与腹中胎儿。
“随本宫出去走走。”
我离榻而起,快步走到门外,妍儿连忙跟上我,“娘娘要去哪儿?”
我在永乐宫中转悠,看似信步闲庭,实则悄摸打量每一个人,管事的小薛子,小诚子;干粗活的平陆,惟谷;专责洒扫的锦嫣,似月;厨房里打下手的秀芝,珠俏等等,不包括歆儿与妍儿在内,总计有八名宫婢,两名首领太监,十二名普通太监。
我一个个观摩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安守本分,忠于职守,见了我都恭恭敬敬行礼,道一句“参见皇后娘娘”,没有一个表现出不对劲,若是做了亏心事,必然心虚,怎会如斯淡定?我状若不经意地搜寻半日,可说是一无所获。
虽然全太医向我保证太医院那边绝不会出岔子,但若不亲自到太医院去看看,我总不安心。于是我用过午膳便乘凤辇来到太医院,扶着妍儿的手堂而皇之地走进去,众人纷纷向我跪地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我道,“平身。”
众人道,“谢皇后娘娘。”
全太医向我走近,“皇后娘娘何以亲自来此?若有吩咐,只管派人知会一声便是。”
我道,“本宫恰好经过,想着来抓几贴药回去,另外还得取一些换药的纱布带回宫中。”
全太医道,“此等小事怎敢劳烦皇后娘娘亲临。”转头对一年岁尚轻的御医道,“庆愈,稍后你亲自把皇后娘娘所需之物送去永乐宫。”
一位看着略显古板但也还算端正的御医上前一步,躬身道,“是,师父。”
这段时日以来,便是此人依例把安胎药的药包送去永乐宫,交到歆儿或妍儿的手中。
我打量他上下,倒看不出有什么坏心眼,只是那安胎药中的古怪总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必定是人为,可经手之人全都表现得相当镇定,令我一时间分辨不出谁是人,谁是鬼。
我施施然道,“全太医自去忙吧,本宫随处看看罢了,一会儿就走。”
全太医应了声是,再对庆愈道,“好生招待皇后娘娘。”
庆愈恭敬垂首道,“徒儿明白。”
全太医倒退数步方才走开,庆愈则跟着我和妍儿缓步游走。
我从容自若地观望四周,这太医院两年前修缮过一回,如今看来仍焕然如新,只是浓郁药草味扑面而来,尤其是隔壁药房锅炉里翻腾的沸水声,令我眼前浮现出一碗碗黑黢黢热腾腾的汤药,我胃里便一阵阵发苦,仿佛那些苦药已在我肚子里回荡。
意外的是,萧璇清萧贵人的贴身侍女轻絮正巧也在,但她见到我却是一副欲言又止,满腹心事无处诉的悲戚之态。
我唤道,“轻絮。”
她分明听见了我的呼唤,可她却掉头就跑,这反倒使我生疑,我向妍儿使了个眼色,妍儿立马追上去抓住了她,“大胆奴婢,娘娘叫你,你竟敢不应。”
那丫头怕得直接跪了下去,“皇后娘娘饶命。”
我慢慢走过去,停在她跟前,“你在慌张什么?”
轻絮垂头不语,隐隐发颤。
虽然她这般模样十分可疑,但我总觉得她所害怕的跟我怀疑的不是同一件事。
我道,“你身犯何罪,何以要本宫饶命?你若不肯说,本宫恐怕要以为事关萧贵人,你不敢吐口了。”
轻絮立刻道,“不关贵人的事,奴婢只是惶恐冒犯了皇后娘娘,若是惹得娘娘不快,还请娘娘责罚。”
我瞄了眼她手里的纸包,“这是要给萧贵人的?”
轻絮将那纸包攥得很紧,唯恐被人夺去一般,想藏起来不被人瞧见,却又无处可藏,“皇后娘娘明鉴,贵人素来体弱,近日天渐寒凉,奴婢只是来给贵人取一些驱寒补身之药,并无其他。”
我倒也不打算命人抢来查探,只是理当多问一句,“庆太医,轻絮所言可是实情?”
庆愈躬身道,“回禀娘娘,萧贵人确然常派人来取药,只是…”
轻絮慌忙吼了一声,“庆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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