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端午看得分明,这分明就是在吴家帮姐姐和离时,救她的那根扁担!
扁担上系了个铃铛,哗哗作响,她不可能认错的。
眼前的,究竟是什么人?一个隐士,世外高人?抑或是武林高手,被仇家追杀,潜逃于此?
“你走吧,我不会把忍冬给你的。”那人咬牙切齿地说。端午却默然了。
那人见端午忽然安静下来,以为她又要搞鬼,更加抓紧了扁担,只要这个无礼的丫头敢近前,一定将她打飞不可!
“端午,既是他不肯,我们还是走吧。”谢灵担心得很。拉了拉端午的衣袖。
端午回过神来,眼前这人怕是难以搞定,浪费了她宝贵的清晨时间,还是走吧,反正金银花又逃不掉。
于是对着那男子拜了拜,“多谢恩公。”转身和谢灵走了。
“这丫头,又搞什么鬼,干嘛唤我恩公?谁是她恩公?”那人被端午的跳跃性思维搞得百般纠结,不解的目光一直随着端午母女下山。
“端午,你莫非认得他,如何唤他恩公?他不让我们摘忍冬,算是哪门子的恩公?”来到山下,谢灵不解地问道。
“娘亲,你是否记得,那日姐姐和离,吴家人咄咄逼人,忽然半空飞出一根扁担,打飞了吴家人,我们才得救的。”
谢灵一怔:“你的意思是,他便是扁担之主人?也就是我们的恩人?”
“眼下还不能断定,但看他挥动扁担的熟练度和扁担上的铃铛,应该是非他莫属了。”端午着,忽然眼角看到什么,“娘亲,糟了,你看,前面慌忙往前走的,不是嫂母黄添儿吗?”
时天色已明,晨雾散开,端午看得分明,黄添儿急急穿过山地,不时朝后看,分明刚才一直在跟踪她们!
“哇,这下可怎么办啊!黄添儿一定知道了忍冬的采摘地了。我们选在这么早去,没想到依然被跟踪!”谢灵急了,“端午,你平时最有主意,你说说现在怎么办啊。”
“娘亲不要急,反正现在忍冬我们不能采摘,让黄添儿他们去采,不是更好吗?”端午轻轻一笑,嘴角一弯。眼角闪过犀利的光来。
谢灵一怔:“端午,你不会想借用谢家人之手,去和那个扁担君抢忍冬吧?”
“为何不能,黄添儿心怀不轨在先,我们坐收渔翁之利,有何不可?”
谢灵早就没把端午当十三岁的丫头看待了,所以端午说出这样阴险高深的话,并不惊奇。
“可是你不是刚刚还说,他是我们的恩人吗?这样岂不是恩将仇报了?”
端午劝服她仁慈的,优柔寡断的母亲,说:“娘,扁担君武功这么好,黄添儿他们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呢?既然打不过,扁担君就不会吃亏,又怎么会叫恩将仇报呢?”
谢灵虽不完全赞同,可是又驳不过端午,端午伶牙俐齿,在二丫和离那天就已经领教。
“娘亲,我们明日一早,只要带上两杯茶,坐山观虎斗就行啦!”
当下,母女俩就商量好明日事宜,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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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好婆媳
在倪里正的大屋后面,有几间连院的大宅子,大宅子门上挂了两竖红辣椒。二十一岁的倪重阳用扁担挑着一箩筐的草药,一壶蜂蜜,走了进来。
“娘,我回来了。”他声音文雅好听,好像琴音撩拨,好像山谷鸟鸣,一点也不像山里人的粗矿浑厚。
“怎么才回来?”从屋内走出一粗壮农妇,头上包着帛巾,脸色红润,手臂有力地提了两个水桶,几条浅皱在鼻翼两端划开,语气关心中带点不耐烦。
倪重阳急忙放下草药和蜂蜜,上前接了那农妇的水桶,往水缸里倒水。农妇站在边上,拿脏兮兮的衣袖抹着汗。
“娘亲,爹爹的病——”倪重阳问。“还躺在床上,你叔父送来的草药都喝下去了,却不见好。郎中也看过,说是你爹爹这次是从房梁上摔下,自然是没那么容易好的。”农妇脸色忧愁,“你大娘则日日走亲访友,不常在家。家里就我照顾你爹爹,你却是一连十来日不曾归家。娘也是六神无主哇。”
“都是儿子不好,让娘亲操心了。儿子上山种药养蜂,倒是带了不少药草和蜂蜜回来,此番给爹爹吃下,必然会全好了。”倪重阳说着,拭去那农妇的泪,往屋内走去。古楠木四脚雕花大床,陈旧发白的黄花梨书桌,见证着倪家曾经也是小富贵之家。倪鹏歪躺于榻,手臂骨折被绷布包着,脸色腊黄,看到倪重阳进来,倒也不惊不喜,只是把粗壮的身体往上移了移,想坐起来。
“爹爹,不要动,先喝了这碗蜂蜜。”蜂蜜是极佳的补品,倪鹏为修整房梁从高处摔下,身体元气大损,喝蜂蜜是极好的。
倪鹏倒也听话,侧嘴就喝。蜂蜜入肚,好像一股清泉把肺里的污浊赶出,他不禁咳嗽起来。农妇连忙拍打他的背,倪重阳则扶他躺下,自去外面煎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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