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在这趟旅途中设法让季肖白敞开心扉最好,但如果不能,那他会立即上报目前已知的所有信息。
他们一路往西,两个人都很喜欢西部的蓝天。
他们选择搭乘火车背包出行,第一个地方是甘肃敦煌。他们肃然驻足于玉门关,又涉过黄沙横飞的大漠,来到流沙环抱的月牙泉。几日的奔波,让一直活跃的季肖白也染上了一种似要被浩瀚古史吞噬掉生命的倦意。
在满壁历史瑰宝的莫高窟参观时,季肖白的目光是他从未见过的虔诚。他的眼神落在每一寸壁画上时都如鉴赏般专注,他眼眸中的光亮表明他对这些古朴而神圣的物像非常有兴趣。他有时还会兴致勃勃地给自己讲,此时的他就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赵栩恍然发现,自己或许并不是能看透季肖白的人。
第二站是青海湖。
在儿时,他从语文教科书上读到后便曾多次入梦的地方。可惜他们去的时候正赶上旅游高峰,想象中青海湖梦幻的宁静被大片大片打卡游人的喧嚣撕碎。
季肖白明白赵栩比他更喜欢这个地方,也读出了他眼里的失望,但他却抢先说出了赵栩想说的话:“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我们等傍晚人少一点时再走吧。”
赵栩笑着说好。
他们一起躺在碧蓝的天穹之下,抛开浮世的吵闹与算计,置身于此,感受天风与骄阳裹挟着的飞鸟自由扑棱翅膀的声音,好像比欣赏青海湖的碧蓝更加洗涤心灵。
“我从小就渴望逃离。”季肖白忽然在他耳边说,赵栩侧过头,看见他细密的长睫正追逐着天上飞鸟。
“嗯?”
“家里憋得慌。”季肖白轻描淡写道。
但赵栩明白背后的含义。
他调查过,季母对他非常严厉。季肖白本来有一个哥哥,在季母魔鬼般的教育下12岁就从少年班毕业,毕业当天自杀。所以,季母把这份严厉和悔恨转嫁到他的身上,对季肖白的期望更大。可以想象,季肖白在母亲魔鬼的教育下,他的童年并不快乐。
赵栩深有感触,却也没多说什么。
微凉的晚风袭来,他听见季肖白枕着头轻轻问:“阿栩,你为什么研究生态学呢?”
他想了想:“通过它,可以看到万物,息息相关,谁与谁都是连在一起的。”
“噗!连在一起的?哈哈哈哈,连体婴儿。”
“……当时想,大概这样会让人觉得不那么孤独吧。作为理学中最具有文学特性的学科,它探讨的是一种纯粹而原始、跟随时间的步伐永不老去的科学。世上万物,人、自然、生态、社会、都在微妙的构造与变化中追寻平衡。”
因为他们长时间没有动,落日西斜后,飞鸟落在他们身旁。
人与自然,猎人与猎物,季肖白与赵栩,似乎一切都在瞬间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时间的分分秒秒也给人一种可以被解构为永恒的错觉。
季肖白转过头对他大笑:“哈哈哈哈,你怎么不学文学,你是文青么?”
“去你的。”赵栩忽然想起什么,笑着试探道,“那你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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