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徵那个混蛋,说什么,喜欢她?
亏他之前调子装得那么高、那么真,天天怼得她心肝疼,原来也还是会为她动心。
他的眼睛,倒也没瞎。
呵。
郑桑撩了撩颈后散下来的发,重新用簪子别好,以防被浴桶里的水打湿。
潇潇又给添了几瓢热水,伸手试了试水温,正合适,趴在浴桶边沿,看着正在洗澡的郑桑,问:“娘子在笑什么?”
郑桑掬了一捧水,愣住,手中的水全部从指缝流走,滴落到她雪白的胸口,又没入水中。
“我笑了吗?我没笑。”郑桑否认,搓了搓脖子,低头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嘴角不合时宜地上挑。郑桑噘嘴,一掌把水拍碎。人影漾成一圈圈波纹,然后又聚拢,重新映出她香红的脸。
她为什么会笑?
答案就在水中的倒影里,呼之欲出。
可她不要这样的答案。
今时不同往日,秦徵现在有大好的前程,而她才在公子衍那里碰壁,此时跟秦徵走得太近,秦徵会怎么想?
“啊,你是觉得我未来可期,把目标转向我了?呵,你可真是算盘打得叮当响啊桑娘子……”
他会这样奚落她,她已经可以想见。
是圈套?
对,是圈套,秦徵给她布的圈套,为了看她的笑话。
毕竟他们两个这么不对付,秦徵又清清楚楚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喜欢她!
就算不是圈套,郑桑也不要秦徵。在钟山行猎、秦徵点破她真正的居心时,他们就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她不再有能力在秦徵面前伪装真善,而他会因为了解她的心思不纯而看轻她。
她不能接受秦徵的低看。
那么,她至少要秦徵知道,她再怎么攀高结贵,也不会攀到他身上去!
郑桑鼓足了底气。
方才想好,外面的侍女来回禀:“娘子,公子徵来找你了。”
“他来干什么?”郑桑正在捣桃花粉,手里的石杵越捣越快,和她的心跳不相上下,“就说我不在,出去了!”
郑桑噌一下放下石臼,拉着潇潇就走后门出去了。
秦徵连续找了她叁天,郑桑就在外面溜达了叁天。
郑桑一边走在青石板上,一边低头踢着一块石子,百无聊赖地瞎逛。
俗语有言,有缘千里来相会,如若有缘……
“丫头!”
正自出神,有人冲郑桑喊了一句。
郑桑转头,看到一位大娘,仔细辨认,想起是当初在钟山逃难时好心收留她和秦徵的大娘,喜上眉梢,上前握住大娘的手,“大娘,你怎么在这儿啊?”
“你大爷最近感了风寒,我进城给他抓点药,这不就遇到你了,”大娘拍了拍郑桑的手,现下看这个闺女,眉眼更出挑了,喜欢得紧,“你阿哥呢?”
郑桑草草回答,不想多说秦徵的事,“他吃官家饭,现在还在衙门。大爷的病要紧吗?”
“没事,吃完这次的药就能大好了,”说着,大娘从怀里最深处掏出一个布兜,又从里面取出一块青翠的水滴玉,交到郑桑手里,“这是你阿哥走时留下的,还留了个字条。你说我跟你大爷又不认得字,还要专门叫先生给读读。说是报恩。多大点事啊,就留你们住那几天,他还天天帮着干活呢,到头来还要留这么块劳什子,这不是要折我们的寿吗?我看这个东西不便宜,放家里也怕丢,就一直揣在怀里。你快拿去给他。”
这块玉,晶莹剔透,绿得像碧波春水,雕琢成水滴形状,真是相得益彰。郑桑恍然想起那次她与秦徵一同回城,秦徵说他落了块传家美玉,想来就是这块。
他并没有落玉,而是刻意留给二老的。他说谎,大抵是为了让她能够跟那队甲士回家。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传家的美玉,他也舍得给,她那么多珠钗,抵一些银钱也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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