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还会缝缝补补的活儿啊……”郑桑起身取过秦徵的外袍,立马把话憋了回去,嫌弃道,“不是把两块布连到一起就叫缝的。”
她不该对这个五大三粗的山野莽夫有什么希冀的。这件袍子里里外外破损的地方不计其数,大多用精巧的手法修补了,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有两三处新痕,针脚已经不能用“粗糙”来形容,三岁的小孩第一次缝布娃娃都比这精致,一看就是秦徵的手笔。
“你也太野了,半年衣服能穿成这样。”郑桑脱口而出,方才觉得自己奇怪,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衣服主人太粗野而不是为何没换,破了就换对平常富家子弟简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这衣服只有半年?”秦徵一边劈柴一边好奇问。
“这衣服又没放什么量。你这个年纪,衣服顶多穿半年就不合身了。难道你没长啊?”郑桑还不忘调侃,“也多亏了有人愿意帮你补,补绣的纹样也好看。”
秦徵抹了抹汗,“我娘不帮我补帮谁补。你眼力挺好,旁人都看不出来。”
郑桑满脸得意,“我母亲针线手艺也可是……”采桑户的针线活一绝,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迟迟没有后文,秦徵抬头看向郑桑,只见她飞扬的神情渐渐落寞,问:“是什么?”
“没什么。”她说,把袍子挂回原位,独自回了屋。
秦徵挑了挑眉,没有理会,继续埋头劈柴。
入秋后白天的时间慢慢变短,才小半个时辰就有天黑的势头。秦徵自觉劈得差不多了,洗了把脸,就见大娘杀了鸡预备炊饭。
秦徵凑上前想帮忙,大娘一个劲拦他叫他歇会儿,说道:“我看你妹子不高兴的样子,怎么了?你去陪陪人家吧。”
忧从闲中来,她天天无所事事自然容易胡思乱想。
“谁知道。”秦徵说着,随手揣起一旁还没剥的菽豆,大步流星地往郑桑屋子而去。
她就坐在屋里,一个人,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可能什么也没想,只是发呆,连有人进来了也不知道。
直到视线被一片绿豆子切断,郑桑被惊得回神,顺着递东西过来的胳膊一看,就见到秦徵好大一张脸。
郑桑没好气地说:“干什么?也没点声,吓死我了。”
“你也太不经吓了,”秦徵颠了颠竹篮里的菽豆,示意郑桑,“把这个剥了。”
郑桑扭开身子,换了个方向坐,“我伤还没好呢……”
秦徵不管,一把把篮子推到郑桑怀里,毫不留情地拆台,“你是腿掉皮又不是手掉皮。”
郑桑笑容款款地把篮子推了回去,拖着声音,“我——就——不……”
“不干活的人今晚没肉吃,”不等郑桑说完,秦徵直接打断她,学她歪头,挑眉,“嗯?”
见郑桑笑到一半凝固在脸上、木木地揣着篮子,秦徵松开了和她拉锯的手,随便从篮子里捡了一颗菽豆,三下两下剥开,“喏,别说没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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