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哥还骗我呢。”褒若笑道:“我都听说了,你运了三千担盐来给李国缺盐城市呢,这可是件大好事,怎么不提?”
云渡笑道:“一件小事,何足挂齿?”
正在这时,一辆马车满载一车大箱子辘辘而来,行人纷纷闪让,偏巧路边一个现炸现卖油饼的人炉子不知是溅了油还是突然炉门大开,火唿一下直蹿上来,红彤彤的很是吓人,那马受了惊吓,长嘶一声,突然开始发力狂奔,车夫尽力勒住马缰,无奈受惊的马哪是那么容易控制得住的?眼看着那马朝褒若和云渡冲来,路上行人叫起来,褒若见那马的来势不由尖叫一声,没等反映过来,只觉得腰上一紧,云渡搂住她的腰,轻飘飘转了个身,那马径直朝前面一个带着小孩的妇人冲去,那妇人抱着小孩,呆立在路上动弹不得,眼看母子两人就要命丧于铁蹄之下!
突然褒若眼前一晃,云渡如箭一般直蹿上去,身在半空中,一脚把车夫喘了下去,自己抢过辔头,猛力后扯!那马被扯得嘴巴大张,仰天长嘶一声,在那对母子三步远处举步不前,在原地狂乱地踏步,云渡拉偏缰,马儿便向另一边无人处又奔蹿了两步,这才停下,口鼻呼呼喘着粗气,鬃毛皆昱,云渡跳下马来。顺着它的毛发,嘴里念念有辞,渐渐地那马平静下来,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云渡的手心。
车夫虽被踹下,由于云渡用的巧力,并没有受伤,眼见一声惨祸被弥于无形,对着云渡连连拱手,说不出话来,那妇人方才吓得傻了,现在回过神来,抱着孩子,坐在地上一声又一声地哭了起来:“儿啊!儿啊!”便有一旁的店铺中的女子上前来安慰那个女人,又道:“别哭了,大姐,人也没事,你要多谢这位公子,要不是他,现在什么都晚了!”
那车夫连声音都颤了,对旁边的路人诉首家:“我刚谋上这个差事,一家大小还等着我的钱两,要要出了事,没钱赚不说,还是赔上全部家当,坐牢也赔不起啊!”同着那个妇人对云渡又打恭又作揖又要磕头,云渡忙扶起道:“不必客气,见难不救不是成畜生了?这是应当的,不用谢!”
又对车夫道:“你这马没有见过火光,所以见火炉不惊,今后你没事时拿一个火盆时常在它面前像今日一般蹿火,久了马便习惯了,这一路上这样的事多着,要再碰着人怎么办?”
那车夫和妇人谢了又谢,连带着褒若也受了人家不少感激的目光和赞誉之辞,甚是有面子。
一切平静下来,两人接着往前走,褒若忍不住道:“云大哥,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好身手!”
“这算什么?常在各地行走,若不懂些武艺,怎么挨到今日?”云渡毫无自满情绪,话若平常。
城里有一座亭桥,架在一条不大不小的小河上,他们现在已经走到亭桥上,这里来往的人不多,两边设有座椅,颇可做小憩之用,二人就在亭桥坐下,云渡问起这阵子褒若足不出户的事,褒若想起前阵子厚载逼婚的事,满肚子的恼火,气道:“明厚载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皇上答应再把我嫁给他,幸好后来这事没成!”
云渡一愣,问道:“明公子向皇上要求把你再嫁给他?”
“是啊!”
云渡眉间皱了起来,沉思不语,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思想了片刻也没个答案,便暂时放下不安,转而道:“好在这事没成。不过,褒若,你觉得这样下去好吗?你一天不嫁,总有人可能打你一天的主意,不是明厚载便会是什么王公大臣,你的父亲是凌王,要是能和凌王联姻上,这可是件人所难求的美事!就算是你摆明了从前嫁过人,但是这样的诱惑却总是让人难以抗拒的。”
褒若想起太后先前说要让她嫁给御前三品龙尉将军的事来,虽然这不过是太后的幌子,但总是有这个可能,太后才会拿他来迷惑褒若,不禁苦恼地在栏杆上轻轻敲打,凡事总是双刃剑,凌王的权势为她带来坚实的保障,却也成了人人眼中的香饽饽。
云渡又道:“除非你真嫁了人,对你打主意的人才会罢休,否则这事便一天不会停止,也许明天,也许后天,皇上又会想到你,将你作为联姻的工具,凌王的权势再大,也不可能抗旨,而且我相信凌王也是为了你好,如果对方真的家世人品好,说不过凌王会反过来劝你嫁去。而据我所知,能够请得动皇上赐婚或是让皇上记在心里的,都不会是一般人,你能够肯定他们不会纳妾?就是公主下嫁,附马纳妾也是天经地义。”
褒若用手扯着头发,从喉咙里憋出一句话来:“好可怕,不要说啦!我的天呀!”
嫁给一个妻妾成群的人会幸福吗?
云渡见她如此,坐近了些,轻轻拍拍她的肩,又道:“我知道你素来好洁,绝不容许丈夫与其他女人有瓜葛,可是这种事在当今世道却避无可避,便是明公子那样一向端正自持的人,也免不了有‘携美听琴’之好,你怎么坚持你的想法?”
褒若冷冷地道:“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那个家伙!”
“好好好!我不提他。”云渡柔声道:“你想这样躲避到什么时候?十六了,该是嫁人的时候了。”
褒若望着水面低垂的杨柳,两岸的迎春花开得如繁星点点,倒映在水面,依依可人。春天到,该是花的天下,也该是女子思春时,只是她的良人该是谁?
“云大哥,为什么今天突然提到这个?”褒若突然问道。
云渡苦笑道:“前阵子我屡次上门找你而不得,又听说你有可能被指婚,我突然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原以为你们一家在李国民间,开个店,做些生意,和和乐乐,这婚事也并不急,都在自己掌握,有的是时间和你慢慢培养感情,只是现在的情况出乎我意料,你成了郡主,多少人惦记你这个香饽饽!我也和一些李国的官员有所来往,听他们说起你,说不知谁有幸能搭上你这个郡主,谁的仕途就一路顺畅了,并且已经有人开始向凌王讨好,也有的开始走皇后、太后路线。”
褒若哑然:“我就那么抢手?”
云渡点点头:“你的父亲凌王,权势可通天,通常他的意思皇上就没有驳过。你以为呢?”
褒若想到已经有人把她视为向上爬的梯子,不禁毛骨悚然。
云渡吧了口气,道:“不能这样下去了,我可以等你,可是形势不容许。褒若,”他回头抓着她的两肩,迫使褒若看着他,褒若被动地回望,云渡道:“我为什么来,你比谁都清楚,我也可以老实告诉你,我一生下来便是为了侯府的荣耀活着,侯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侯府的荣耀和门第活着,除了这个,我不知道我有其他的乐趣,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也就和其他人一样,听从家中的安排,娶一个有利于我们侯府的姑娘,生子,然后让他继续着我的路,可是,自从我遇上你,我就再也不想让他们安排我的婚事了。”
云渡放开褒若,笑得有些落寞:“像我们这种人家出身,注定要走一条路,那是一条……”他住了嘴,想了想,转而道:“就算我百般不自由,我至少可以为我自己争取一个自由,那便是择妻自由,他们是一定会反对我自己选的妻子,不过我也不是从前的侯府二公子了,他们也拿我没奈何,褒若,我对女色不感兴趣,我的人生全是为了侯府,只能再有一个妻子,除此,我便不想也不要了,我只想和妻子一起安安稳稳地像这样坐在一起聊天。”
没有誓言,也没惊心动魄的话语,可是淡淡却坚定地直透到褒若的内心里,那颗被欺骗磨得硬了的心开始软化,褒若犹豫道:“可是,如果我嫁给你,不是要面对你们侯府那么多人?”
云渡笑了,扇子轻轻一摆:“不会,我们侯府向来把女眷和侯府公务是分开的,各自家中的妻子虽是同在侯府,却不相干,相互间也没有利害关系,就是为了防止彼此妻子相争,影响感情。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在外面单买房子,就我们两个住,每日像上早朝似地去料理侯府的公务就是了。”
褒若好奇地问道:“侯府的公务?是什么呀,听你说得好像很忙似的。”
云渡面色微微一沉,又恢复原状:“侯府麾下也有很多官员听命的,要是不小心,会有人借侯府的名声来做坏事,欺男霸女,而且侯府还买了许多田地产业,也做些大型生意,这些都是为了维持侯府的百年富贵必不可少的,所以说起来简单,却要天天详查,也挺忙的。”
褒若点点头,她想起当初新立璘瑜阁之初,她和常佳两人在店里心得天昏地暗,更何况维持一个偌大侯府,细想想,云渡一路上来对自己一家关心体贴,又一路来到李国,只是为了找她们,刚才在路上的险境更让她对云渡的好感大增;不禁有些动心。
云渡见她偏头沉思不语,也不说话,凝神望着她,褒若道:“让我想想,过两天再给你答案。”
云渡大喜过望,一把握住她的手:“好!太好了!褒若,你一定要相信我!”
褒若抽回手,羞道:“我只是说想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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