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进屋的时候又看了自己一眼,那么好看的杏眼里全是嫌弃和厌恶。楚霁云站在门前,忽然觉得双腿发硬,他等了一个下午,心心念念等来的母亲却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
从前,他觉得自己太差劲,所以母亲不喜欢他。
可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村东头的傻子都有母亲给擦汗换衣,还一声一声唤着乖儿子···他才意识到,也许并非因为自己差劲,是母亲原本就不喜欢他。
难怪他无论表现得多好,母亲都从未亲近过他,因为是他,所以母亲不喜欢。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生下自己呢?
父亲倒是疼他,可父亲常常不在家,难得一家人吃个饭,父亲也永远顺着母亲的话。
他们为什么要生自己呢?
楚霁云不记得自己在外头又站了多久,直到有双温暖的手给他擦掉脸上的泪,那手上有剑的味道,还有没擦干净的血。
是楚纤歌!
她弯腰把楚霁云抱起来,捏了捏他的脸蛋,凤目含着亮晶晶的光,“谁惹我家小少爷了!哭得这么伤心,可心疼死我了,你跟姐说,姐打得他们全家都站不起来!”
蛐蛐儿在草丛里叫嚣,可也叫不过她故意挑高的声调。
左邻右舍慌忙开门探出个脑袋,堆着笑跟楚纤歌汇报,“没有没有,哥儿一下午都在练字,咱们没敢打扰。”
“是啊是啊,八成是饿了,胡婶儿叫他过去吃饭他也不肯。”
楚纤歌从小到大在村子里打遍天下无敌手,她的手下败将现在都被收编在麾下,家家户户见着她比见着她老子还紧张。
楚纤歌一边给弟弟擦泪,一边扫了众人一眼,“来人!以后每日给胡婶留银子,我家阿云挑食,辛苦她做几样阿云爱吃的。”
楚霁云抱着姐姐脖子,那一刻他觉得一下午的等待都值了。
这还不够,楚纤歌又让人打着灯笼在门口找了好一会儿,指着被马蹄踏乱的纹路,“比我强多了,我现在写这个弯都能把林叔气个够呛。”
“阿云能教教我不?”
楚霁云毕竟是个孩子,这会儿已经开心得直跳,“好。”
后来楚霁云再也不去门口等爹娘,每日就在房里练字,他知道再晚,姐姐一回来定要来看他。
“姐,外头打雷,我、我害怕。”
楚纤歌睡得正迷糊,脸上的不耐烦让楚霁云异常紧张,但她发了一会儿懵,冲他招招手,“上来睡,姐给你捂住耳朵。”
虽然那一晚他差点被姐姐的枕头闷死,但楚纤歌无意中靠过来的脑袋,让他莫名心跳加速。
那一年,他十三。
隐约知道什么叫娶妻,胡婶没事就爱给他说媒,什么邻村惊为天人的姑娘,镇上胭脂铺的西施,被她说得天上有人间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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