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马车赶回宿凡苑的路上,轻焉想着温岂之的话。
他为何突然答应带她见小春?难道就因为她陪他睡了一觉?不论如何,能见着小春就是好的。
轻焉放松身体,靠在马车壁上。随着车身摇晃,一些画面涌入她的脑海,像是梦中浮现的幻象,又像曾切实发生过。
“不准后悔。”
“我会上门提亲。”
“我会娶你。”
“……”
马车中,她趴在温岂之膝头求他,被他抱着,然后——
轻焉捂住嘴,她怎么能将那日在马车里的事忘得那样干净,难怪温岂之一直纠缠,她只记得他夜闯阮府,偷走锁住藏宝图的钥匙,只记得他孟浪无礼胁迫她答应提亲,原来在此之前,是她先对他做了那样的事。
缩着腿,轻焉隔着石榴红的宽大裙摆轻抚着,那日,温岂之的手贴过的地方,此刻竟又能感觉到一阵痒麻。一群上乘的绸缎料子,竟也像会扎人。轻焉从轻抚改为搓动,越搓越快,要将小腿上那一点被记忆唤起的异样搓退下去。
直到马车停在宿凡苑后门,轻焉才终于停手,顶着红彤彤的小脸,半遮半掩地从马车中钻出去,一溜烟躲进宿凡苑里。猜想着自己狼狈又奇怪的模样,轻焉害怕遇见任何人,每走一步都机警地打量四周,尽量避着人走,即便如此,仍旧没能逃过苏仕全的视线。
包打听已经回到家中,苏仕全得到消息,一直在等轻焉回来,好当面向她答谢。轻焉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毕竟她也没出大力气……只是睡了一觉,梦见曾经自己做的“坏事”。
一旦回想起那日马车里的事,轻焉便顿时觉得背脊上仿佛有针在扎,扎得她一激灵,从后脖颈往背心里泛起一股热气。此时此刻,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暴露在任何人的目光之下,都好像将她与温岂之那些不可告人的来往曝于人前,羞耻尴尬之感无以复加。
苏仕全拦下她不只为道谢。
扭捏一番,他羞赧地问起之前轻焉许下的事——帮他寻一处离宿凡苑近些的居所。
他在祁安府中无亲无故,又无丰厚的家底傍身,成为先生的弟子后,便一直将就着住在宿凡苑里。如今,未婚妻前来投奔他,他为一处合适的居所发愁多时,简陋破小的怕委屈了佳人,宽敞舒适的又不是离得太远,就是租金太高……
轻焉连忙说:“那院子我已让人收拾妥当,就在苑外隔一条街的地方,你明日便可搬去。”说完,便要走。
苏仕全心头一热,先前的一点忐忑彻底消散,深觉轻焉是个言出必信的女君子,立即连声道谢感恩,甚至湿润了眼睛。在这祁安府,他人生地不熟,一心专研学问,也无空闲交友,他每日都绷紧一根弦,唯恐犯错,失去在宿凡苑进学的机会,从来不敢随意轻忽。
轻焉名下资产众多,于她而言,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苏师弟你不必放心上,你我既然都是先生的弟子,理应互相帮助。”说完,轻焉再不多留,转身便走。
苏仕全站在原地,望着轻焉的背影,含着激动的眼泪,为轻焉的热心帮助、不求回报而感动,也为自己曾经的冷漠对待,利益权衡而羞惭。他从前暗自不服先生点名轻焉做亲传,听旁人夸赞轻焉的好,也觉他们不过是溜须拍马,如今才知是自己心眼太小。
见轻焉就要走远,苏仕全追上去,再三言谢,一路热情相送,任轻焉如何推拒,他只当她是客气,一路送轻焉穿过大半个宿凡苑来到正门,注视着她坐上阮家的小轿。
小轿晃悠悠抬起来,轻焉往后靠,舒出一口气。
“云怡,那日在赵府发生了什么,我又是如何回到阮家的?”
“小姐忘了?”
轻焉咬着嘴唇,她只记得温岂之抱着她,从赵府的小角门出去,后来的事——
提及轻焉在赵府被人算计的事,云怡狠得咬牙切齿,不过说到温岂之,她的态度立刻和善许多,“后来,老夫人派人去医馆,温将军为避嫌,并未现身。”
轻焉垂下眼眸。
马车里发生的事,他没有告诉祖母或是父亲,否则,她根本没有拒婚的机会,祖母疼爱她,纵然发生过什么,只要她咬死不嫁,祖母也会依她,可父亲向来严肃守礼,若知晓她曾做过那样的事,一定逼她速速嫁去温家。
她两世都当他是恣意妄为的痞子,就连当初药劲发作,想的也只是自己,从未替他着想过,当他绝不是个在意名声的人,也与洁身自好毫无干系,不曾想,原来他也有君子的一面。
若真是为了藏宝图或是别的原因要娶她,他大可拿马车上的事作要挟——可他没有,或许……他确有真心。
为这样的猜想,轻焉心跳加快,几乎快坐不住,催着轿夫再快些。
云怡当她犯饿才急,笑了。
马车停下,轻焉听着不远处,震天的喊号声,越发紧张起来。
一只手撩起车帘。温岂之俊俏的脸庞出现在车门边。
轻焉提起裙摆,挪出车外,扶着温岂之跨下马车。
马车外,艳阳高照。扶着额头,轻焉隔着栅栏望去,见一片尘土飞扬中,数百勇士正在操练。
“不必怕。”温岂之说,牵起轻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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