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焉捏起拳头,懊恼地砸了砸头,怪自己竟将这样重要的事给忘了,砸过后才问小厮:“小万回来了?”
她自赌场回来吓得病了两日,病好之后,去小角门再次寻那奇怪的万姓小厮,却得知那人已告长假,入山替他母亲去寻一味珍贵的救命药了。她便叮嘱眼前这小厮,若那小万回来,一定要向欢喜楼递信,可这多少日子过去,毫无音讯,她整日挂心着小玩店,也早忘记这件事,若非今日碰见,不知何时才能想起!
“小万采药时,摔下山死了。”
“什么?”
“如华山的峭壁太险……”小厮说着,抹起眼泪,他与小万是多年的朋友,感情深厚,他得知此事,心里十分难受,正要去小万家吊唁,帮一帮忙。
轻焉取下一只金钗,交到小厮手上,让他捎带给小万的家人,好生安葬小万。
小厮捧着金钗,两手颤抖着,一面替小万道谢,一面向轻焉躬身。轻焉催他快去,一定照顾好小万的母亲。小厮抹把眼泪,连连点头。等那小厮走后,云怡靠近轻焉,小声说道:“小姐不觉的这小万死得太凑巧了么?”
轻焉疑惑皱起眉头,心想,难道那对农人夫妇真有问题?
云怡意有所指地说:“如华山……三小姐去的庄子便在,如华山下!”
轻焉心头咯噔一下,渐渐攥紧手心,思忖片刻,突然转身往回走。云怡一愣,连忙追上去,“小姐!不是要去二爷院子么?不去了?”
轻焉两只拳头握在胸前,走动时一上一下动着。那样子像只愤怒的小鸡。
“如果真的是她!我一定要找到证据,不能让她再害人。”轻焉匆匆回到欢喜楼,拉开衣柜,取出一件石榴红长裙,鹅黄色的小衫。
云怡拿过衣裳,劝她将此事告知阮老夫人。轻焉摇了摇头,“在这家里,人人都当我是小孩子,我得证明,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阮轻焉了!”
云怡皱了皱眉,凝视着轻焉。
“快!替我换上衣裳,我倒要去会一会萧衍,他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怕他!”
云怡眼神变得古怪,仍在轻焉的催促下,替她换上衣裙,装扮一番,只是略施粉黛,轻焉便如出水芙蓉一般,光彩照人,动人心魄,昨夜失眠的那一点疲惫,已被自证的迫切掩饰,除了眼睛些微发红,别无异样,红红的水灵眼眸,更多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倒也十分美丽。
轻焉盛装出现,跨出门槛的一瞬,便对上萧衍惊艳得痴愣住的目光。上一世,轻焉总在这样的注视下,红着脸低头,扭扭捏捏地走去萧衍身边,娇滴滴地唤一声“衍哥哥”,听萧衍夸赞她一句,她便如同吃了蜜一般,心里甜滋滋的。
现如今,在萧衍的目光中,她冷得欺霜傲雪的脸,像这世上最为可口的红杏,蒙上了扎嘴冻舌的冰碴,非常人可轻易攫取品尝。
萧衍的夸赞听在轻焉耳中,犹如明日黄花枯败衰萎,毫无意思。她看着马车轱辘,冷淡客套说声谢,便扶着云怡上了马车。萧衍是何表情,她懒得看,凭她对萧衍的了解,几乎断定他仍旧和善笑着,似乎大度得能够比肩先贤圣人,但他心里一定已经恨得咬牙切齿。
轻焉想得没错,萧衍果然笑着。遭受她的冷待,他只僵了一瞬,旋即便如往常一样,甚至看她钻进马车的身影时,眼神更添几分热切。他嘴角那抹笑越发肆意,渐渐带上几分胸有成竹的意味,连湘闲都好奇打量起他,问他有何准备?难道今日不只是场简单的野游?
萧衍张口欲言,到嘴边的话,又给吞了回去,似乎故意吊湘闲的胃口,又似乎不到时机,轻易不可多言。他神秘一笑,摇了摇头,却是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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