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吓得一哆嗦,直往柳姨娘身后躲,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躲在姨娘身后实在是不体面,于是又挪着身子,艰难地暴露在三爷的怒视中。
三爷颤着手指了三夫人,又指柳姨娘,连一脸木讷的方姨娘也没放过,“好呀,一个二个,当老子是死人!”
轻焉走到他身边,扶住他的胳膊,轻声求着:“三叔,你别生气。”
三爷缓和态度,笑着说:“乖乖,三叔没生气。”但转脸看向妻妾,又是一张大黑脸。他大喝一声,鼻孔大张着,呼哧呼哧喘气。方姨娘不禁想起她曾一手养老的驴,看三爷的眼神多几分亲切。万幸,三爷不知她的心思。
“老子的铺子、老子的东西,你们一声不吭就给老子卖了,还敢瞒着老子!岂有此理!老子今天……”三爷大骂着,四下张望,应是想寻个趁手的武器。他的火气比那逢年节在街头杂耍的江湖艺人,表演火龙吐焰时喷出的还要熊烈。
他挓挲着胳膊,冲到半身高的柜子旁,抱起一只五彩花瓶。
三夫人招架不住他的凶恶,顾不得体面不体面的,再次往柳姨娘身后躲。柳姨娘绞紧手帕,尖声求着三爷息怒。方姨娘瞪着眼睛,一脸木讷,因挡着三爷的路,被三爷一把推开,她眼中的亲切更多几分,应是想起她家那头被杀的老驴,也曾这般猛甩驴屁股……
轻焉张开手臂,无畏挡在三爷前面,在这屋子里的,也只有她敢这样。三夫人早已吓得魂不守舍,柳姨娘也不敢在这关头火上浇油,方姨娘知道老驴发疯的厉害,晕头转向地避让着。
“三叔,是我的主意!”轻焉坦然承认,她想得明白,既然这事瞒不住,她便好好与三叔说,只要三叔点头,小玩店生意不愁不红火。她虽然得了前世的便宜,画了许多后世的稀奇玩意儿,但她能画出来的毕竟有限,比不得三叔能自造。
三爷举着花瓶的胳膊放下些许,冒出一颗脑袋,皱眉看了轻焉片刻,又将三夫人、柳姨娘、方姨娘扫视一遍,目光如炬,像猫头鹰寻猎物一般。
三夫人借着柳姨娘的身形遮掩,被三爷大喝一声,“躲什么!”吓得颤巍巍挪出来。她捏着拳头,抵着胸口,似乎呼吸都困难。柳姨娘垂着头脸,几乎将那手帕撕碎。方姨娘自觉上前,与她二人站一块,也扶着摇摇欲坠的三夫人。
三爷的目光划过方姨娘,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到了三夫人与柳姨娘身上。他走上前,将花瓶扥在桌上,一把捏起柳姨娘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他眯缝起眼审视着,危险的眼神如毒蛇一般。
柳姨娘屏住呼吸,心中悲呼,老天爷,我还没活够呢!
轻焉知晓三爷是不信她,以为她说孩子话,连忙追上前去,攀住三爷的手臂,一个劲儿地说着:“三叔,是我,是我,真的是我!”
三爷脸色一瞬变得柔和,连哄带问地让轻焉说,是谁推她出来担事的。
轻焉连连摇头,又急又气地说:“没有谁,就是我!”
三爷仍旧不信,定定看着柳姨娘,似乎已经锁定“罪犯”。柳姨娘吓得腿软,想到这些年来,好难得攒来的钱,她膝盖一软,就要跪下求饶。一旁的三夫人,担忧地看一眼柳姨娘,却不敢多说一句,就怕引火上身,三爷却突然转头,将她死死盯住,斩钉截铁地说:“是你!”
他说着,扬起一巴掌,便向三夫人甩去。
轻焉惊呼一声,扑上前将三夫人护住。三爷眼中的愤怒转为惊愕,手上的动作带着风,已来不及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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