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偌大的院子,陷入了极其诡异的寂静中,田阳猊实在没办法开口,可田乐文也不敢再催逼,仿佛他不出声发问,就能保住三叔的名声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人怯生生地发话,“三哥生前,似乎是负责经营息阴城的生意。”
说话的是一名中阶武者,年约四十岁,毫无疑问,他这个年纪和修为,想再上一步是不可能了,田家人都已经认出他来了,就是二支的一名庶子。
东华国并不是很强调嫡庶有别,但是在很多家族里,这种情况是客观存在的——资源就这么多,先给谁后给谁,谁多点谁少点,都是要有章法的。
这名庶子一把年纪,才中阶武者,要说只是他驽钝,跟资源没有一点关系,大约是不会有人相信,那么,他评价别支的嫡子,也没有任何的压力。
正经是他一说出五支老三的情形,大家就都反应过来了:负责经营息阴城的生意,那岂不是……会常年不在家?
大家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网中的田乐潜已经大怒,“田六指,你竟然敢污蔑先严,待我出去,必杀你!”
田六指淡淡地看他一眼,波澜不惊地发话,“我只是说三哥生前的差事,何来污蔑一说,正经是你目无长辈,该当何罪?”
他再是庶子,也不是一个小辈应该出声咆哮的。
“好了,”田乐文终于反应了过来,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然后再次看向田阳猊,“七叔,此事事关重大,您可是确定了,乐潜并非田家血脉?”
田阳猊心里非常相信神医,但是这件事确实……太严重了,若冯君所言属实,田乐潜就只有一个下场,被田家处死——包括他的母亲,也会被自杀。
非田家血脉,这还不足以自取灭亡,关键是田家所受的耻辱,必须要鲜血才能洗清。
所以,他沉吟一下才出声,“这么多族人看着,总要处理得让你们无话可说才行!”
他不说自己相信神医,也不说田乐潜可能无辜,就是一个态度:我会调查清楚再下手。
若是神医判断有误,他也没说要如何处理——总之,总要让你们满意。
然而,他不说神医,不代表别人不说,又一名高阶武者出声了,那是五支的子弟,自然要帮着本支武师说话,“族老就这么相信外人吗?”
田阳猊看他一眼,冷冷地发话,“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已经说了会给你们交待,你还要怎地?要不……你来当这个族老?”
他这话一说,那位顿时不敢再发作了,然而田老七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在上下打鼓:神医啊神医,您可千万不敢出错。
叮嘱众人守口之后,现场还有三十余人,并不是田家子弟,都被田家人押解了出去,暂时不会放他们离开——此事没有搞明白之前,他们是别想走了。
田阳猊又吩咐族人,要求他们暂缓领第五批人进来,然后走到屋前,又是一拱手,“在下求见神医,恳请行个方便。”
只听得门一响,冯君走了出来,他有气无力地发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肯定不会错的……老郎,快弄点吃的来,饿死我了。”
郎震转身离开了,田阳猊却是又发话了,“神医,我不是信不过您,我只是想知道,这消息……您从哪儿得到的?”
他没胆子置疑神医——撇开对方的闲人身份不谈,人家一直也就没犯过错。
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神医是如何判断出来,田乐潜并非田家子弟的。
脑洞再扩得大一点,田家如果能将这一招学到手,对于判断家族血脉,有极为重大的意义,遭遇这桩丑事,反倒是因祸得福。
“说了你也不懂,”冯君毫不客气地回答,想了一想之后,又很肯定地补充了一句,“我的手段,你是学不来的。”
田阳猊听得一嘬牙花子,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心说这事儿怎么闹的……
冯君看他一眼,思索一下发话,“后悔了?”
这个问题,问得就太扎心了,田阳猊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老实地回答,“嗯,有点……乐潜这孩子,其实还是不错的。”
“嗤,”郎震才安排了饭回来,听说之后就是不屑的一声冷哼,“他再好……也不是田家人。”
田阳猊的脸,再次黑了下来,“我说独狼,不会聊天,你可以不说话。”
顿了一顿之后,他又看向冯君,若有所思地发问,“乐潜这家伙……是想要对我田家不利呢,还是仅仅是血脉不对?”
冯君就那么淡淡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其实他也没啥可说的,因为“附近的人”信息上显示的,也仅仅是括号——此人当姓王。
说句实在话,就连田乐潜自己,知道不知道他的本来身份,那都还是两说呢。
但是冯君不管这些,在他看来,资料与真实身份不符的,就肯定是有问题的,至于说那些人是不是细作,会不会被冤枉,他才不会考虑。
他的原则就是,有杀错没放过,只要有可能对他不利的,就统统揪出来。
不过这番心思,他不好明说——一旦说开了,可不就不能愉快地装逼了?
冯君不回答,但是郎震又忍不住了,他出声问了一句,“有什么不一样吗?”
要不说独狼嘴毒呢?随便一句话,那都是犀利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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