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的红木上的圣杯在缓缓地颤动,任何炼金物都拥有它的活灵,有些因为作者粗暴的手法基本丧失了思想,只凭借缺失的灵作为驱动矩阵的中心,有些则得益于至高的权柄和精妙的操作,甚至能将完整的灵从肉体转移到到材料制成物品上,以一种虽不自由但却接近永恒的形式存活下去。
显然这件圣杯中的活灵还拥有称之为“恐惧”的能力,面前走过来的窃血者体内没有权柄,没有力量,血肉苦弱,像是婴儿一般(指龙类婴儿)一触即碎,没有任何威胁可言,唯一看不见的只有“灵”,但所有龙类都清楚灵肉合一的道理,灵不足以束缚血肉只会堕入疯狂,血肉不足以承载灵魂的情况更是从未出现过,因为龙类的肉体在权柄和灵的作用下只会向着生物的终极不断进化。
但是它的直觉却在发疯似的不断发出预警,眼前那个走过来的窃贼身上绝对有古怪,能用压倒性的力量将他抹除的古怪!
在距离它的“域”仅有毫厘之差的地方,陈莫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在他的身上,后面的人下意识地尝试记住他脚底“存在”的那条红线,域的距离。
他捧起了挂在胸口的白色十字架,以圣徒的方式闭目向前走去,踏入域的那一刻,澎湃的吸引力从白色的圣杯上爆发开来,然而去势汹涌的海浪却一头撞上了礁石,浪花在空中被撞得粉碎。
无论是言灵还是炼金的领域,大多时候都不会发生冲突(你放你的,我放我的),除却名为戒律的言灵能够真正让吟唱的灵陷入静默,几乎没有其他方法能够阻止炼金领域和言灵的生发。
但即便阻止不了扳机的扣下,也可以尝试阻止子弹的射出,或者挡住子弹。
圣杯抽干灵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圣杯所装有的精神会如同强盗一般从进入域的窃血者身上一遍遍地撕下小块的“灵”来,这个小小杯子里装的“血”在久远的时光里残存不多,但是这座遗迹的主人用几位窃血者还算饱满的“灵”又给他装上了不少新鲜“血液”,这些为数不少的“血液”意味着它能够直接将不算太强的“灵”直接撕成两半,被选中的人会直接精神死亡,残余的灵等待运回新血的圣杯做下一次的进食。
刚好能够笼罩一人的区域内,精神元素异常的慵懒平静,它惊恐的发现自己麾下的“强盗”在进入这个人周身后很快就完全断绝了与自己的联系,沉眠在那位窃血者的温柔乡中。
如果活灵也能说脏话的话,它这时候铁定要暴两句粗口,这种看着自己掌控下的精神元素(虽然也是从别人那抢来的)落入他人的手里的感觉说实话非常不好。
恍惚间,圣杯甚至已经被接近的陈莫单手拿在了手上,它感觉有一道让人很不舒服的目光不断地在它身上扫来扫去,陈莫来回仔细端详了一遍,随后摸了摸了雕刻在圣杯内外壁上的花纹,然后把他放在了地上。
是的,地上,他的下一个目标变成了祭台,站在不远处的众人看着他敲了敲台面,然后低俯下身子又仔细研究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捧着十字架离开了圣杯的领域,眼神示意了一下,从芬格尔身后背着的银色长箱子中取出不大的手提箱,折返了回来。
在圣杯可以抽干灵魂的领域下,陈莫施施然打开了他的手提箱,手提箱上下两层装着的几乎全是刀具,但似乎没有一把是专门用来作为和龙类或死侍搏杀的武器,两层的刀刃材质全部是陈莫个人炼制的炼金金属,种类繁复,上层的刀具稍大一些,看起来似乎大多属于雕刻刀,带有红木的刀柄,并且刀柄和刀身上几乎都刻有晦涩的花纹符号,下层的刀则比较小,几乎不过一手之长,但刀身到刀柄一体制成,锋锐感扑面而来,能刺得眼睛生疼。
看起来这个箱子更应该出现在巴黎左岸圣日耳曼德佩区的公寓,而不是北极冰原地下龙族栖息的遗迹。
陈莫打量了一会眼前的圣杯,似乎确定了什么,从箱子上层掏出了几把刀来,拿起一把,胸前十字架释放的域自然而然地包裹住了刀刃,他小心翼翼地切入了圣杯的内壁。
“这质感。”陈莫微微点头,自己的判断没错,材料的主体的真正的龙骨,纯血龙族的骨骼硬度相当之高,其中更是蕴含着凌驾于炼金术框架之巅的精神,然而这些精神因为附在刀锋上的场域显得十分倦怠,而龙骨在陈莫下了血本的刀锋面前也没有占到太多的便宜骨屑纷飞,圣杯内壁的花纹也逐渐出现了变动。
后面的人寂静无声地观看着一位炼金术士在尝试临时篡改一件已经制成的炼金物的内部回路,他们并不清楚这代表了什么,方舟城里面兢兢业业给尼伯龙根基盘查漏补缺的同行大概要顶礼膜拜,隐居的大师可能会感叹两句后生可畏,然后在心里骂弗拉梅尔出来的都是怪物,至于守夜人?他恐怕会自豪的表示这点小事他刚学炼金三个月就已经开始做了,炼金矩阵的领域被次代种等级的戒律压得死死的,就像喝醉了酒的小娘子任夫君施为。
虽然他们不知道,但他们都能看出眼前的人有多么的专注,毫不危言耸听地说,廊道尽头随时可能冲出来几只尸守或龙侍,而陈莫胸前被他控制的炼金物只要出现一瞬间的差错,暴起的圣杯会用最残忍的方法把他的灵撕成粉碎,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陈莫的世界里好像就只剩那柄刻下符文的刀和圣杯祭台共同构成的矩阵了。
芬格尔有些恍惚,他好像从学长的身上看见了一个女孩的影子,那个即使他在工房里待上一整天也不和他有一句交流的女孩,会在之后不好意思的道歉,然后抱住他的胳膊撒娇,尽管那个女孩有时候被他吐槽像他母亲一样唠叨,可也终究是个撒娇的小女孩,不是吗?
汝爱真理,则真理自当爱汝。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守夜人没打算教他炼金术了,卡塞尔全科目第一,曾经离s级最近的人没办法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献给这项伟大的技术。
陈莫收起了那切开龙类肌体如同切豆腐般锋利的刀具,某个场域也消失了。
他转回身,对着远处望穿秋水的其他人招了招手,随即收起手提箱向前方走去。
廊道的尽头称得上是豁然开朗,同样是圆形的广场展现在众人面前,正前方看上去是正宫,拱形的正门形制和之前的正门类似,然而却是和周围建筑以及正门完全相反的黑色。
本该上前献血开门的大叔呆滞地站在原地,声音艰涩,满是不可置信:
“凡尔赛宫。”
透过眼睛可以看出,同样来自洛朗的年轻人一样的震惊。
大叔又掏出酒瓶喝了两口,然后反复睁闭了两会眼睛,喃喃地说:“我现在真的觉得我们现在在巴黎的西南郊。”他的酒瓶无意识的掉到了地上,酒香弥漫,“还是说这么两口把我喝醉了?这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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