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荣见他哆嗦着唇,一时竟笑了:&ldo;想什么呢?我当然想好好活着的。&rdo;
要与他分别实在是太难了,所以她昨日还有似梁祝般的决绝,不能生同衾也要死同穴。可今日一在他身边醒来,却好像突然想明白了。
&ldo;是你教会我要懂得尊重生命的,我当然要好好活着。若是死了,才是与你真正的天人永别。&rdo;
死了,就是谁也不记得谁了。
一月后。
夏日,一片炙热,虫鸣喧嚣。昏暗的牢房内满地狼藉,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周遭寂静无声。
雍正四年八月二十七日,爱新觉罗胤禟卒于保定看守所。
三百里外的京郊,玉荣单手提着素色的百裥裙,穿过有些荒废了的园林,按着记忆中他说的地点,找到一大片荷花塘。
他说这里的荷花在盛夏时开得尤其美,现在却只剩下残荷片叶了。
玉荣蹲下身,将手上拿着的荷花灯小心放入水中。今年她也用了心思扎的,去年是粉色的,今年是白色的,共是四十三片花瓣,比去年多一瓣。
&ldo;胤禟生辰快乐。&rdo;
「最是人间留不住。」
雍正七年夏。
怡亲王趁端午节时回了一趟府上。他太忙了,总是在圆明园住着,很少回王府。难得回来一趟,见了他的福晋兆佳氏也不忘嘱咐道:&ldo;下面的人新送来几筐荔枝,你待会儿拿些给年贵人送去。&rdo;
他依稀记得玉荣喜欢吃这个。
那时上奏雍正的密折里,没少奏呈九贝子挥金如土骄奢淫逸,其中有不少出项是为了年家小姐频繁购得岭南荔枝。
兆佳氏一听,怔了:&ldo;年贵人三月前就去了啊。&rdo;
怡亲王骤然惊愕,随即又马上质问道:&ldo;怎么不告诉我?&rdo;
他这几年脾气愈发大了些,兆佳氏实在忍不住,肃声道:&ldo;爷,她再怎样也是皇上的人!&rdo;
这些年他一直惦念着宫里这位,似乎找到了寄托似的,牵肠挂肚似的念着,因为他很喜欢她,像喜欢年轻时的自己一样喜欢。
他愣了,没想到自己竟真的被误会了。他低声道:&ldo;我只是受人所托罢了。&rdo;
他还记得胤禟在他脑中留下的清晰的话‐‐
&ldo;你和老四真是好啊。&rdo;
……
&ldo;可他未必会领你的情。事后该怎么处理,他大概不会交给你。&rdo;
……
&ldo;不过你这个情,我领了。&rdo;
……
&ldo;我的人怕是留不下几个。若能留几个最好,若留不下,还烦请你帮我照看着她。&rdo;
……
&ldo;我只是想帮她过她想过的生活。&rdo;
……
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些想起来三月前的事。那时圆明园的梨花开得很漂亮,皇上还叫他去赏花,中途皇后遣人来了一趟,但那传话的奴才并没讨着赏,而皇上听了一下也就继续跟他议论起军国大事了。
……
后来他辗转看了一眼那记忆中的少女留下的遗物,是一张小笺,短短一行小字,一样刺破了他的当年旧事,让他见之怆然。
&ldo;如何与君别,当我盛年时。&rdo;
作者有话要说: 可算是补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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