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恨猎族,尤其是对他百般凌辱的哲远。
可一切当以大局为重,强行压制住心里的恨意,劝慰那些和他有相同境遇的苦命人。
他们本应在家乡与妻儿共享安乐,却在地狱般的生活中苦撑多年。
如今烟消云散,唯有放下过往,才能拥抱新生。
牧云准备了一个册子,待军士们情绪平复,让他们口述在牧国亡故者的姓名和籍贯等信息。
登记在册,以便于云宫发放军饷。
他们的年轻留在了北境线,埋葬于牧国的草皮之下。
富饶强盛的大夏国,不能遗忘他们的功劳,理应给予尊崇和补偿。
军士们谈到伤心处,难免痛哭流涕。
牧云保持着旁观者的冷静。他某种程度上是超脱于各类族群之上的人,只有更客观的视角,才能得出合理的结论。
册子写满了名字。
牧云不知道这些名字背后的故事,但在讲述者心中,他们会长存。
秦乐妥善收好花名册,独坐在专门腾出来的毡房。
吉雅和巴图送来了从各家收集到的闲置羊皮袄。
夏国大部分疆域已经进入春季。
牧国一早一晚的温度还在零下,甚是寒冷。
秦乐已记不清从何时开始,他就没再穿过厚衣服。
羊皮袄上身,暖意席卷全身时,他感受到了人性的温度。
猎族的平民和华族平民并没有什么不同,残酷的是战争本身,以及能吃人的尊卑制度。
牧云能看到这个层次,但现世的意识形态远未及此。这是痛苦的根源,也是目前无解的难题。
大夏国的军队实战能力极强,而且多是精锐。清点战俘到押送往北境,尽皆由朱雀军将军蓝琳全权负责。
她没有带随从,只身来到草原,和牧国负责对接的巴雅尔酋长会面。
这种高规格的会议,只有少数人能够参加。
哲远作为护卫,站在巴雅尔酋长座椅侧后方。
牧云坐在长桌侧边,担任交换战俘的中间人。
蓝琳和巴雅尔都认识他,在这种正式场合,还是要表现出第一次见的状态。
巴雅尔邀请的语言翻译坐在牧云对面,是个经常往来通商的地下贸易商人。
无论是在夏国,还是牧国,都是遵循士农工商的排序。
贸易商人地位极低,和巴雅尔酋长同坐一桌,显出格外的紧张。
屋子里燃着几个火炉,平日里保暖的厚衣服,反倒提供了额外热量。
贸易商人只觉像泡在温水里,全身上下被汗水浸湿,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牧云并没有折磨人的爱好,看出贸易商人的窘迫,右手一指,两块玄冰出现在对面。
贸易商人顿觉温度骤降,不再感到燥热。
他向牧云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巴雅尔酋长和蓝琳互相谦让,最终还是由身为地主的巴雅尔酋长先开口。
两人都是行伍出身,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直接进入正题,互换战俘信息。
蓝琳比对花名册,划去了部分名字:“有些人已经安了家,很难再回到故乡。”
华族俘虏都被发配成了奴隶,没有人想留在牧国。
对于巴雅尔来说,和龙华公主的器量相比,又是他们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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