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医了,他放弃了……
之后几天时间一直都在长久积压的阴影下度过的,上空仿佛盘踞一团黑云,但窗外分明草长莺飞。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纵使温度持续上升,也时而有不期然的彻骨凉意,让人如梦方惊。
盛遇也没怎么上学,时不时往医院里跑,每次回来都神色凝重。
“江路是今天出院吗?”她问。
“嗯。”盛遇轻敛眉梢,沉闷地应道。
“我让舅舅帮忙挑了一款好的呼吸机,他之后能过得舒服一些。”许听芜手藏在课桌下,轻轻勾住他的衣角。
盛遇“嗯”了声,看了过来,抬起手摸了一下她的耳朵,动作很温柔,目光却藏满了忧愁。
他又瘦了……侧脸颔骨的线条比之前更锐利,脸色也有点操劳过度的疲惫。
低头写字时,盛遇的薄薄的背脊微弓,后面像是顶了一片天。
他从小到大,也不是为自己而活,在孤儿院,是为了江家兄弟,在盛家,是为了他的妈妈。
可以说,他们既是他的枷锁也是他的信念。
现在让他得知,他为之活了十几年的人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他会怎么想。
难过是一定的,那他会不会崩溃,会不会绝望,会不会觉得人生……没有意义。
许听芜拉上他的手指,头侧趴在座位上看他:“放学我们一起去接他吧。”
盛遇的唇线抿了抿,睫毛一直在颤抖,片刻,才哑声:“……好。”
江路回到东南街,半躺在小江包子铺里的躺椅上,脸上戴了氧气面罩,但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
就那么一小段时间,瘦弱的他几乎只剩一副骨头。
许听芜再回想起西岁山那一天,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姐姐,你还是笑着好看。”江路气息微弱地说。
满屋的人愁云惨淡,但江路却坦然安卧,眼睛亮亮的,像是见了星辰大海。
许听芜的情绪本来就充沛,她眼眶发热,只好用力抬头,擦了一下酸涩的鼻尖。
江逢在他身边守着他,头一直贴在他脸上,闭眼和他相依偎,他听不见,说不了话,肢体语言更能表达内心的情绪。
江路抬起手,捧住哥哥的脸,轻柔地蹭。
许听芜悄身走出大门,把时间留给两兄弟。
盛遇坐在门前,沉默如西北塞外充满刀斧痕迹的古城墙。
东南街这几天变化很大,拆迁的通知一出,原本寄生在阴潮角落的寄生虫们倾巢而出。
他们恨不得拿了补贴马上离开这里。
那些不愿意走的,走得慢的,往往遭到他们的攻击。
听涛巷里一片狼藉,堆积满地的垃圾,废弃的老旧家具七零八落,散发腐朽斑驳的霉味。
唯一与这晦暗颓废不同的,是墙体上鲜红的“拆”字,一眼望去,如血迹。
盛遇的手上攥着张传单,指尖像是要攥进肉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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