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无法逃脱生老病死,而不幸并不包括这些,突如其来的,或者说意想不到的那些痛苦和死亡,人真的没有多少能力可以抵抗。
莫海右觉得只有趁有生之年,趁着还健康、年轻的时候,尽可能多的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人生才算是圆满。至于什么时候会迎来疾病,甚至是死亡,这些谁又能讲得清楚呢?就算是医生也是没有豁免权的吧!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不论蒋兴龙最后的希望是否如暗夜中的萤火虫一样被点燃,他也要继续活下去的不是吗?作为一个警察,也作为一个特殊的医生,莫海右觉得自己有必要也有责任帮助蒋兴龙好好延续他的人生。
在警察局走廊里面缓缓向前踱步,莫海右想着自己能够做的事情,不知不觉与一个人擦肩而过,等他反应过来,擦肩而过的人已经走到了身后。
莫海右回过头去,身后的人也同时停下并转过脸看着他。
“你好,莫法医。”恽夜遥好似很轻松地打着招呼,“这么巧,你要回办公室吗?”
“不,停尸房还有一点工作没有完成,恽顾问你是来看望蒋兴龙的吗?他在四号拘留室里面,罗顾问也在。”
“不是,我是来找你的,方便说几句话吗?不会太长时间,就五分钟。”恽夜遥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
“……好吧,那我们就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一下吧。”莫海右就近指着一张走廊上的靠背长椅说,然后自己率先坐下了。
对于这次莫海右的爽快,恽夜遥稍稍感觉有一点惊讶,不过他很快恢复常态,跟着坐到了莫海右边上。
“案件最后的勘察工作还需要多久才能结束?”恽夜遥问。
“大概还要好几个星期吧,零零散散的事情太多了,尤其是山上,要把所有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到的。后续还有尸体的认领工作,有好多具尸体都找不到亲属,需要警方出面处理安葬。还有洪晖健母亲的案子,现在内蒙古警方正在重新办理,虽然已经确定洪晖健就是杀死母亲的凶手,但是他们家乡的亲属也都无从查找了,所以进展会比较慢。”
“辛苦了,这个案子真的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居然有人会为了一笔并不清楚多少的钱财和过去记忆中的一个吻,把事情做到如此地步。”恽夜遥感叹说:“虽然其中参杂了各色人等的贪念,但是洪晖健这个人不得不说太过于执着和疯狂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虽然他将所有的同伙悉数灭口,不过,洪晖健本身是否真的有活下去的**呢?”
“有,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莫海右回答说。
可是恽夜遥却摇了摇头,他似乎并不那么认同。“活着有时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洪晖健的父亲早已经习惯了欺骗、背叛,而洪晖健耳濡目染这些东西,他真的不觉得累吗?一个人在被另一个人同化的同时,内心真的不会做出任何反抗吗?否则,洪晖健为何会如此残忍地杀害背道而驰的人?也许杀害母亲的时候,在洪晖健眼里,只是不想被同化。被恶魔蒙蔽双眼的人,并不一定清楚他消灭的对象是谁。”
“如果你仅仅只是想要过来说教,或者和我讨论思想问题的话,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莫海右冷冰冰地说,他的眼睛始终平视着前方,看不出任何感情波澜。
“抱歉,我并不想让你厌烦,也不是来跟你说自己的思想问题的。只是单纯想要和你说一说我们的过去。”恽夜遥赶紧补充说。
“我们的过去?”莫海右语气带上了一丝惊讶。
“我知道,你并不喜欢谈论过去,可是,我刚刚听说了梁泳心的事情,这让我很不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自己所爱的人,不论是家人还是爱人……在我的思维中,光是想象就感觉很痛苦。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要在回w市之前再问一句。”
“什么?”
恽夜遥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开始模仿两个人的对话,莫海右不得不抬起脸来看向他。
“如果有一天海左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我要怎样才能找到海左?”
“海右净胡说,你那么会生病,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我是说如果,如果啦!!”
“嗯……如果的话……那我就给自己起个名字叫莫海右,意思就是莫忘海右,怎么样?”
几秒钟的‘话剧’表演完成之后,恽夜遥回过头来,他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表情,他开口对莫海右说:“如果你记得这一段对话,却不想告诉我的话,那就请你把它放在心里,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我会一直等待;如果你不记得这一段对话,但是想要去了解他的话,那就请你在有空的时候去w市的海边看一看吧,我想那里会有你需要的答案;如果你即不记得这一段对话,也不想去了解他的话,那么就请你当今天我是来显摆一下自己的演技,做一个临时观众,然后忘了所有的一切。”
说完,恽夜遥没有在停留一秒钟,大踏步离开了警局的走廊,只留下莫海右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刚才恽夜遥所表演的对话和今天早上梦中的对话是何其相似,只是对话的主角不同而已,不,莫海右想,或许是相同的,或许只是自己太过于执着了。
‘我会去w市的海边看一看的,看一看梦中的地方,也许我真的可以想起一些什么来。’
等到恽夜遥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莫海右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来,也跟着离开了,谁也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如同隐没在虚空中的思念一样,莫海右把它藏了起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三重落幕第七幕:荆棘鸟的绝唱一
2016年5月11日中午,罗意凡事实上已经知道了梁泳心那边发生的状况,可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像平时一样回到姐姐的病房,谎称自己刚刚出去走了一圈,透透新鲜空气。
罗芸对此并不怀疑,她拿着让护工阿姨帮忙去买回来的羊绒线和棒针,正准备开始织毛衣,一边对坐到她床边的罗意凡说。
“还记得小时候吗?妈妈常常利用晚上的时间给你织毛衣,那时候爸爸妈妈工作都特别的忙,没有时间照顾你,我又还小,笨手笨脚的,每到冬天,你一个人溜出去玩之后,回来都会拖着鼻涕。所以妈妈就不睡觉给你赶织毛衣。”
“每当看到她一边打瞌睡一边陪着你,手里还不停织着衣服的样子,我就很心疼,于是,我求着妈妈教我怎么织毛衣,那个时候,你知道吗,妈妈还不肯教呢,怕我浪费线团,一斤羊绒线可是很贵的。你念的学校学费又那么高,所以她总是说‘你呆在一边看着就行。’”
“后来,她看我坚持,就给了我一副塑料棒针和一些打结的小线团,我把小线团全部整理出来,然后一点一点连接起来,虽然五颜六色的,织出来的东西也不好看,可是我还是很开心,乐在其中,像是得到了天底下最好玩的玩具一样。”一边说着,罗芸一边抬起头来朝罗意凡微笑。
“小时候,虽然很穷,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不过我还是觉得那个时候最幸福了,妈妈其实并不排斥我,你知道的,她只是因为生活的压力,所以时常不开心而已。而她又不舍得对你发脾气。意凡,每个人都会有承受不住压力的时候。”
“就像我也一样,自从和亲生母亲相认之后,我有的时候也会发脾气,因为太累了,或者是太困了,你知道照顾一个病人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睡觉,所以我感觉自己现在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儿子,那孩子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完全是因为我的私心,我不能同时失去你们两个人,意凡,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都懂的。”罗意凡的手抚上罗芸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庞。
罗芸继续往下说:“我准备织两件毛衣,一件给你今年冬天穿,另一件好好保存起来,等弟弟可以下床走动了,给他穿上,意凡,我都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们两个穿上毛衣的样子了。嗯,你的就选铁灰色,那是爸爸以前最喜欢的颜色,弟弟的吗…我还是等他醒了问一下吧,不过,我觉得米色或者驼色可能比较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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