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少年声音里带着一种让阿纲心脏都为之一颤的温柔包容。
“你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异世界,除了那个什么系统和还不熟悉的、受救委会委托来照顾你的那位老人家,身边一个可以信任和依靠的朋友都没有,那个时候你一定很孤独,也很无助……——不要否认,虽然我很尊敬十代目你,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是很清楚的。”
或者说,如果不是清楚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如果不是看到了那份发自内心的温柔和守护他人——尤其这个“他人”也包括自己这个最开始对对方并不友善的“敌人”在内——的决意,狱寺隼人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认可对方,一天到晚将“十代目”挂在嘴边?
“虽然十代目你一直说之前发生的事情不是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错,来自救委会的代表听说了我们世界发生的种种,也感叹过听起来虽令人唏嘘,但在无数平行世界之中,我们绝不是唯一一个遇到这种意外状况的世界。这种‘意外’并不经常出现,然而一旦出现,往往令人防不胜防,所以的确不能说是除了始作俑者之外,其他任何一个人的责任。”
“但不管是对十代目你,还是对我——对我们所有人——来说,有些影响被施加过以后,是会一直存在在那里的,并不会因为不是我们谁的过错,就能稍有削弱——我这么说,十代目你也是赞同的,对吗?”
“…………”
阿纲沉默无言。
明明狱寺隼人完全没有带给他任何压迫感。
甚至在他问着阿纲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还带着那种让阿纲感觉既酸楚又欣慰,心中暖融融的温柔又包容的笑容。
可阿纲就是感觉很难对这样的狱寺隼人说出的话进行否认。
更何况阿纲确实也没有理由去否认——因为狱寺隼人说的是事实。
他于是迟疑着点了点头:“我的确不觉得狱寺你说的哪里有错……”
“既然十代目你也这样认为……”
得到阿纲的肯定,狱寺隼人嘴角的笑意明显加深几分。
他注视着阿纲的眼睛:“那么,在这‘影响’持续存在的前提下——”“不管十代目你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受害者,但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是,无论如何,至少我们——除了十代目你以外的所有人——在那件事发生以后,都还在一起。”
哪怕被置换了记忆和情感;哪怕被人当作洋娃娃一样随意摆弄;哪怕忘记了重要的人、失去了真正的记忆却不自知……
可是,除了被置换掉的与阿纲有关的那一部分,他们彼此之间对对方的记忆、情感和羁绊,却仍然真实地存在在那里,未曾因为其他被置换掉的部分而受到影响。
“相比于十代目你来说,我们要‘幸运’得多。”
狱寺隼人轻声说。
“狱寺……”
阿纲想说事情不是这样算的,大家同样都是受到影响的一方,怎么能相互比较谁更“幸运”?
可是迎着狱寺隼人那双这一瞬间竟然沉稳包容到不像是个少年的眼睛,阿纲又突然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于是只能沉默地听狱寺隼人在那里语气温和地继续说着:“没有我们这样‘幸运’、失去了所有同伴的十代目你,就这样独自一人在全然陌生的世界度过了整整四年时间。如果在这四年多的时间里,让你一个朋友也不交,始终都是孤身一人,这未免也太过强人所难。”
而且对阿纲也不公平。
“狱寺说得没错。”山本武也收起了之前那副有些危险的表情,笑着支持起狱寺隼人的说法,“无论如何,交朋友永远不是一件错事,或者不如说,阿纲你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还能鼓起勇气去信赖和亲近他人,这是非常了不起的。”
——也是山本武所乐于见到的。
所以问他和狱寺隼人会不会嫉妒阿纲在他们不知道的时间、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和他们所不知道的人发展出了能将对方称之为“最好的朋友”——哪怕是“之一”——这样深厚的友情?
山本武的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要问山本武他和狱寺隼人会不会因此而觉得阿纲不应该去交这些朋友,觉得阿纲就应该保持独自一人的状态,只依靠对他们所有人的思念,一个人在异世界边奋斗边等待重逢的那一天到来?
那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所以,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来啊……”
山本武说着,抬手揉了揉阿纲的脑袋。
“没能成为你‘最好的朋友’的确让我很不甘心。但比起自己的不甘心,我更不愿意看到阿纲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一个人孤独而寂寞地度过与我、与我们所有人分别后的时光。”
所以,就算曾经只属于他的位置,在他被迫和阿纲分别的这段时间里,被人短暂地占去过一段时间也不要紧。
只要阿纲还能像从前一样对他露出笑容,只要他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而失去信赖和亲近他人的能力,山本武就觉得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毕竟,他现在已经回到了阿纲身边不是吗?
曾经他是阿纲唯一的朋友,后来虽然多了狱寺,多了reborn,多了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人,到了后来,他对阿纲来说已经不是唯一仅有的、可以完全依赖的存在。
但山本武从来没觉得这些事情值得自己烦恼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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