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涛捧起看见了,看了一遍,不知为什么,他又细细咀嚼轻声念了一遍。难以察觉的激动之下他说:“高翔,拿火来。”
高翔不解其意地问道:“大师,要火干什么?”
“让你拿来你就拿来。”石涛不容置疑地说道。
高翔连忙出去了,石涛拿起板桥的手臂,静心地号着他的脉象……
“大师,火来了。”高翔端来了一个硕大的蜡烛台。
石涛拿着那张王一姐的“绝缘书”,庄重无戏言地说道:“这是一张催命符……它会要了板桥的小命。”
石涛刚要烧毁那张充满情感的书函,高翔一把拦住石涛的手,扑通给石涛跪下了:“大师,不要烧,给我,我不会让板桥看见的。”
黄慎也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不,大师你不能烧。”
“阿弥托佛。”石涛双眼微合了起来,念起来了佛偈:“身是菩提树,人生皆物外。本来万事空,何必惹尘埃。南无阿弥托佛……”
“大师,晚辈求你了。”高翔恳切地求道。“我要留着它,这是一个有情女子留下的绝命书啊。求大师让我留下它,我和阿慎不会让板桥知道的,我们不会害板桥的……”
石涛淡漠地看了高翔和黄慎一眼,低沉地说道:“尔身为老衲的随身弟子,二十多年,竟与佛这般无缘,可叹可叹啊。”说着将那张书函伸向了烛台。
就在一刹那间,高翔窜起身猛丁吹灭了烛火,抢过了石涛手中的书函。
石涛望着保护神一样并排站立的高翔和黄慎,竟一下子愣了神。
高翔顿首谢罪:“大师,请原谅弟子不恭了……”
石涛哈哈大笑了起来:“人非圣贤,谁能无过,谁能无过啊……阿翔,你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从不听师傅的,秉性难移啊……”
黄慎的反应比高翔快了半拍:“大师原谅我们了?”
“起来起来,你们都起来。”石涛说着要起身,黄慎和高翔慌慌扶住他。石涛叹息地说:“你们把老衲看成什么人了?一姐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难怪心相甚高的板桥痴情难拔。”
石涛说完起身到画案前,拿起毛笔在一张纸上寥寥数笔画下《涤愁图》一幅:氤氲中似隐似现的远山,山下一江春水东流去,远处的江面上,一叶小舟载着一个弹着琴的窈窕淑女。他在画幅的空白处留下了这样的书题:
人生勿言愁,一江春水载不够;红尘滚滚愁去
了,三千里路涤清波。
古稀老人大涤子石涛书赠板桥
高翔敬服无比地看着石涛说道:“大师,弟子今日得佛,悟得禅理了。”
“嗯。”石涛笑了一下,“顿悟即是。”
3
高翔与黄慎搀扶石涛大师回后院禅房歇息,或许是一姐的绝缘书引起的兴奋,或许是想让板桥多多昏睡一阵子,两人不约而同提出转转。
“你说说,一姐就这么在空寂的寺庙里打发一生了?”黄慎引出话题道。
高翔心有灵犀,感触良深:“板桥那么聪明的脑袋,都没法子说动她,看来她是铁了心的。”
黄慎抚着平山堂前的铁树,苦笑道:“千年的铁树也开花……她刚刚花蕾放香,没让开就连根断了……可惜可叹啊,你说呢?”
“谁说不是呢。要不然,板桥那么硬气的人怎么会倒下?”高翔说,“也许这是命里注定的。”
“板桥不会罢休的。”黄慎说一姐,内心里涌动着一股男性的挚情,“一姐是他的,他不会让她在庙堂里安神的。”
黄慎说对了一半,板桥对一姐痴情,那是永远的,但他绝不会在女色上终了自己的一生,放弃追求的一切,眼下的迷乱对他来说,就是一场净魂的大洗涤。天下有作为的男人,没有情感的磨难,没有身世的屈辱,没有命运的捉弄,恐怕要成大器也是不可能的。就在黄慎与高翔为板桥担忧分神的这阵子,口渴难耐的板桥从恶梦中挣扎醒来,一身淋漓的大汗,虚脱的躯体支撑于存活的顽强意识,抓了桌上的茶水喝了,看到了石涛大师给他留下的那幅意寓深远的《涤愁图》,他麻木的心田里有了惊雷般的悸动,他复苏了,复苏之后的意识对以往发生的慢慢淡忘,没有一点强制,只是淡忘,情感的深渊又掘进了,包容的东西自然而然就多了。板桥索望周围,没有一人,他静静地收起了石涛的那幅图,在桌上留下了两个字,走了人。
等高翔与黄慎回来时,不见板桥的人,只见桌上留着这样的两个字:愧煞
“糟糕,我们早回来一步就好了。”高翔着急地说,“他不会又去找一姐的吧?”
“除非你。”黄慎并非玩笑地说,急急地跑到床前摸了下被窝说:“被子还是热的,他肯定走不远,我们分头找!”
黄慎找到了大明寺后院假山这儿,在亭子里发现了滚落在地上的板桥便帽,张望着周围,连声喊道:“板桥板桥,你在哪儿?”他一眼瞄上了假山。
板桥果然藏在假山的石洞里,不过他已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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