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南嫣大约是看出燕熙的顾虑,把燕灵儿接了过去。
燕灵儿在天玺帝膝前承欢时光最多,她哭得极得伤心,若不是淳于南嫣一直紧紧牵着她、死死抱着她,她都要冲进火场去了。
燕熙的目光从那紧握的双手,以及亲密熟练的拥抱姿势中滑过,若有所思地看着淳于南嫣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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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忠几次要冲进火场,都被人拉住了。望安是他徒弟,一直守着他,在明忠哭晕厥时把人扶住,送去了太医院。
火在夜幕降下时才灭,邵亭神色尴尬地来,压低声音报:“殿下,找到两具抱在一起烧焦的骸骨。”
燕熙意味不明地看着邵亭,把人看得毛骨悚然,邵亭脊背发凉,多年浸淫官场的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说:“是找到了陛下和英珠公公的骸骨了。”
“孤知道了。”燕熙说,“报与内阁和二十四衙门处理罢。”
各部各衙门连夜动了起来,所有人都默认燕熙是最伤心的那个人,没有人来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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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吗?
燕熙曾以为自己失去这本书里的父亲不会难过,可是他从七天前父子最后那次相见后,便难以舒怀。
仇恨与依赖矛盾地存在于他与天玺帝之间,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纠葛让他们无法再相见,可是永别又太沉重。
天玺帝走了,基本和原著的时间线一样。
很多角色的时间线都变了,天玺帝的却没变,燕熙生出怪异之感,偏头问周慈:“周先生,我请你去太医院找陛……父皇的医案,找着了吗?他是否身体有恙?”
“因着陛下的医案是最高机密,只有太医院院判能经手,前几日费了好些工夫都看不到医案。今日院判大人看乾清宫着火了,又见我拿了殿下的令牌去,才开锁箱,把医案拿给我看。”周慈面色凝重地说,“如殿下所料,陛下确实有疾。陛下经年心思郁结且有隐有疯癫之症,长年用着宁神清火的药压制,伤了身体底子。今年起便明显地不太好了,夜里难以入睡,这半年来恶化的更快,不得不加上了培元的药吊命。一凉一热,两种药性相冲,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我知道了。”燕熙沉默下去。
天玺帝这一年来用了许多雷霆手段,想来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天玺帝本可以因病去世,却生生以如此壮烈之状了结。
燕熙叹了口气,对着乾清宫无声地说:“父皇,您说我赢了,其实赢的还是您。”
就算您知道儿臣也活不了多久,也要提前把儿臣送上皇位。
连“死”都算计好,用来给儿臣上一课,要儿臣在皇位上多坐一日?要儿臣做您这样的皇帝?要儿臣也像您这样把后事算计清楚?
明君,枭雄,都让父皇做尽了。
燕熙在侍卫要进火场抬人时,独自到灰烬前静看许久,他看到了英珠的骸骨紧紧地抱住了天玺帝。
英珠那么瘦弱,却抱住了高大的帝王。
燕熙黯然地湿了眼眶,轻声唤:“父皇,英珠,走好。”
英珠的逝去让燕熙怅然。
英珠一生都围着唐遥雪和燕熙在付出,燕熙终于有能力把英珠从天玺帝身边要回来时,英珠却与天玺帝一起葬身火海。
最后竟是一起抱着走的。
英珠得偿所愿了么?
人生烟消云散,燕熙想要许给英珠的荣华富贵已经没有意义,如今能为英珠做的,只有给英珠陪葬皇陵的死后尊荣。
“英珠,你会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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