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瑜说到关键处,目光一闪,他将杯子按在小案上,倏地注视住魏泰,严肃地压低了声音说:“汉将军是奉陛下之命到西境的,他的布兵大约也是陛下的意思。”
魏泰听出极为紧要的信息,心中猛地一提,跟着压低声音说:“你的意思是说,陛下会把西境的边境线分给两个主帅?”
严瑜手指点着案面说:“是的。”
魏泰立刻明白了:“今日小王爷来了咱们这里,意思是咱们西三卫要归小王爷统领了?”
严瑜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终于将一晚上的事情给顶头上司捋顺了,他欣然地说:“是这个意思了。我瞧着大帅大约也是这个意思,否则便不会派小王爷来这趟西境。”
魏泰一拍大腿站起来:“咱们地处岳西郡与平川郡交界处,若从我们算起,整个平川都要划到小王爷治下,往后我们与北原的联系便不用藏藏掖掖了,说不定还能和踏雪军并肩做战,痛快啊!”
严瑜舒展地坐直了,也跟着痛快地笑出来。
他见魏泰难得如此上道,索性一次把原委都帮他分析透彻了,于是接着说:“如此,于大处看,既不用把西境划给北原,又能借力踏雪军解西境的燃眉之急,朝廷是一举两得。吏部和内阁也高兴,小王爷若在西境有功,不必在爵位上动文章,而是把小王爷放入朝官范畴,照着官职升迁便可,还能顺手用官员规矩约束小王爷。否则小王爷的爵位再往上走,便要封亲王了,一个异姓亲王,那实在是恩宠太过了。再者,把小王爷放在西境,小王爷就不是北原王了;反过来,若放小王爷到北原,真叫他当上实打实的北原王,就会是朝廷心尖上的一根刺。”
魏泰将心比心地想,捋出了关隘之处,疑问道:“可这也得小王爷愿意,否则朝廷顾着北原的情面,也不能让小王爷太难受。”
严瑜道:“小王爷是聪明人,必定也想通了其中关隘,他领了差事来西境,便是表态。再者,小王爷与总督大人有着不同寻常的情分,他来,也是水到渠成的。”
魏泰又开始发懵了,问:“我听闻在靖都时小王爷和总督是有些传闻的,莫非他们当真是那般?”
“我的指挥使大人,”严瑜恨铁不成钢地说,“他们都这般无惧人前了,您还没瞧明白?”
魏泰又听到严瑜这般唤他,他受不了地偏开头,望着地上的晃动的烛影说:“这事儿这么大,他俩胡闹着就能定?”
“能定。”严瑜目光沉稳地说,“他们的关系,于大靖是好事。他们是西境与北原的机会,也是大靖的机会。无人会反对的。”
严瑜在心中说:否则,天玺帝绝不会允许堂堂太子殿下与一个男人不清不楚的。
严瑜真的非常聪明,在偏远的边境上,听着西风萧索,竟然想到了:如此严丝合缝的安排,实在不像是巧合,所有的偶然和意外,合并成了非常大的一盘棋。
严瑜倏地背上一凉,想到:若这盘棋,有着执棋人,那么那个人会是何等的恐怖与高明?
他甚至隐隐地发觉,这等运筹的水平,已经不止是执棋,似乎有着某个人超脱于棋盘之上。
那个人,玩的不是棋子,而是棋盘。
刺溟入骨
西三卫到总督府有近百里。
燕熙和宋北溟出了营门,卫持风从马房牵出揽月破云,举目四望,主子已经被北风惊雪掠走了。
卫持风望着远处共骑的身影,与紫鸢、都越交换了一个眼神,说:“想来今后咱们要时常相处了,到了总督府,给你们备房。”
紫鸢当仁不让地说:“给姐姐我备间上房。”
卫持风知道紫鸢的身手,对她格外尊敬地应道:“好。”
都越客气道:“我和方循共用一间即可,我和他轮换着来,平日主要还是跟着小王爷。”
卫持风记下了。
三人边说边上马,紫鸢扬鞭,卫持风见着了连忙说:“姑娘唉,咳,咱们骑慢些。”
紫鸢莫名其妙地瞧向卫持风。
卫持风尴尬地又咳了一声。
都越明白了,对紫鸢说:“鸢姐,咱还是别跟太近了。”
紫鸢忽地笑了,她望月挑眉,策马飞奔而出,在风里说:“咱们分三个方向,远远护着,姐姐我先跑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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