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下了场大雨,街上行人仓皇奔走,宗恕却始终不紧不慢,垂手缓步,淋着雨走去怛梨的医馆。
院门是从里面掩着的,但在人世间彼此相伴了百余年,不管中间换过多少个居所,向来她掩上的门,他总能有办法从外面打开。
室内雾汽袅袅,她正在沐浴,温热的水汽好似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将他迎头拥抱包裹住,拉扯着他向更昏暗幽深处走去。
宗恕悄然站在屏风后面,他想知道当她的身体□□呈现在他眼前时,自己看到的,究竟会是什么。
水雾像茧一样包裹着她宛若新生的娇嫩的身体。
他看到了白晃晃的胸,白晃晃的腿,水中的两点嫣红,和淡粉色的脚踝还有膝盖。
蜡烛灯芯匹啵响了一声,怛梨头靠在浴桶边沿,缓缓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水面上晃动的人影。
在她转过头同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宗恕在她眼中读出了震惊,愕然,以及不敢置信,如同遭到了最信任的人在自己身后深深捅了一刀般的背叛。
怛梨伸手迅速抓起案几上的弩箭,射熄了蜡烛的烛芯,又转手向宗恕射去。
短箭从他耳边飞过,擦破了他颧骨处的肌肤,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宗恕一身湿淋淋,发梢滴水,在黑暗中失魂落魄地接连向后退了几步。
天边明明没有打雷,他双耳中却警钟大作,心跳到反复下一秒便要五内俱裂。
“怡红楼”的风尘女用手握在他腿间反复磨蹭时,他始终垂着眉目无动于衷,却在水雾中匆匆看了她一眼便起了反应强烈到发痛。
原来在面对她时,他身在最低劣的那一等。
宗恕退至门外,六神无主地站在她房门口,冷雨自头顶浇灌而下。
怛梨穿好了衣服赤足走出,看也不看他,伸手去扯腰间的玉带。
“不。”
宗恕怕被她察觉,羞愧地接连后退,怛梨却牢牢牵住他,像牵住一条丧家之犬。
她将他腰带扯下紧紧缚住宗恕双手,转过身,拖着他在瓢泼大雨中走到那秦楼楚馆的门口。
这样大风大雨的天气,连勾栏瓦肆都关门谢客,恐怕迎来的并非是客,不是匪徒就是痴情鬼。
听说过有人风雨兼程地归家,有人风雨兼程赶考,有人风雨兼程为名利奔波,却从没听说过有人风雨兼程到女支院去女票的,反正女票嘛,什么时候都可以。对男人来说,最打紧,也最不打紧。hr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