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中午时分,阱内已有灯火亮起。遭此一次意外,此时族人正在休养生息。
潇肃依旧还跪在地上。他的膝盖早已发麻到没有知觉,连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中途来劝过几次的素芸看这小子如此倔犟,也就不再搭理,自顾自坐在桌边缝补。
在这里,人类又回到了男耕女织的原始状态。男人负责带回食物和水,女人负责生活起居。
这并非是什么性别歧视,正相反,在这个性别比例完全失衡的世界中,男性必须承担一切辛苦和危险的劳动。
你可以说这是一种保护,也可以说这实属无奈。
陈玄策走进家门,径直来到潇肃身前。
他估计是在某个角落为那一脚后悔不已,此刻脸上的表情已缓和了许多。
母亲赶忙停下手里的针线活,有些手足无措,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陈玄策抢先一步:
“你跟我来。”
母亲赶忙去扶起潇肃,哪知猛一起身的潇肃直愣愣摔在了地上。
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边揉着儿子的腿一边说道:
“这回记忆深刻了吧?看你以后还敢。”
潇肃也不再挣扎,早前的倔强早已被双腿的酸麻痛胀彻底冲淡,索性坐在了地上,说道:
“母亲,你可别再打趣我了…”
潇肃不敢多耽误,素芸支撑着他起来,踉踉跄跄朝门外走去。
穿过一户户人家,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广场走去。
陈玄策背着双手走在前面,后面的潇肃一瘸一拐紧跟着,不敢吱声。
穿过广场中央,潇肃跟着父亲左拐,朝崖壁走去。
不时,二人便来到了崖壁下。陈玄策在崖底站定,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高耸的石壁。
潇肃乖巧的站在父亲身后默不作声。
下午两点多的太阳正好能照到这一侧,二人的影子一长一短,立在各自跟前。
“父…父亲,我们在等什么?”
陈玄策回头看了一眼阱顶的太阳,没有立即回答潇肃。
片刻后对着崖壁自顾自说道:
“再等等。”
潇肃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父亲的长一些,自己也并不短多少。
在阱里生活了十四年,十二岁第一次跟着父亲攀上“天梯”,直面外面荒凉残酷的世界。
今天,他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濒死的感觉,想起当时那情形,此时依然觉得后怕。
奇怪的是,那不可一世的巨人在面对白人时,居然如此卑躬屈膝,甚至真如一只硕鼠一般,恨不等钻进垃圾堆躲起来。
少年对白人世界没有丝毫了解,但凶残的硕鼠族尚且如此,那假如有一天,白人的武器对着暗族、对着自己呢?
他们该拿什么自保、抵抗?白人又是用的什么办法控制了一切?
少年不断思索着,二人的影子已不知不觉被西斜的太阳拉长,爬上了岩壁。
“你来看。”
陈玄策招呼潇肃靠近,少年那万千的思绪戛然而止,赶紧去到父亲身边。
顺着父亲所指朝上看去,只见那逐渐被照亮的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断断续续的线条。
“这是什么呀,父亲?”
潇肃疑惑的问道。
父亲回答:“别急,接着看。”
渐渐的,太阳愈发西斜,岩壁上被照亮的区域越来越大,上面的线条也逐渐显现出它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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