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班的学生大多是又穷又凶的孩子,学校把他们从各班扔出来,重组一个班,对他们没什么要求,对老师只有一个要求:别让他们闹事。
现在,老张要进的是三班。
“老师好。”看见老张板着脸走进教室,几个刺头怪声怪气大声叫道。
老张端着脸,心里暗暗叫苦,看来他们今天心情不错,而且身体非常健康,这一节课不容易混啊。他看看手里的试卷,心里稍微镇定一些,“幸而安排的是考试,不需要讲话,这样最保险。”老张暗下决心,要将铁脸继续到底,一双脚却没由来的失去了力量,老张的身子晃了一下。
“张老师,您需要大补啦,瞧你腿软的样子。”笑声如暴风骤雨般激打在老张孱弱的身上。
“没办法,微软时代了嘛。”几个男生不怀好意地说,声音刚巧可以让老张听见。
老张其实不老,大概也就30岁,因为个子不高,人又瘦弱,就板着脸为自己树立威信,学生笑称他的脸老铁,他也顺便成了老张。
老张是本地人,继承了本地温顺谦恭的优良传统。工作之前,在学校,他是老师的乖学生;在家里,他是父母的乖孩子。他也一直以此自傲,他的人生路是平坦开阔的,是成功的。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成功,他的幸福,从他大学毕业的那天起结束了。结束得干净利落,那一拳头,抡在他胸口,让他再也没苏醒过。
他是班里最后一个找到工作的,这还是因为XX学校实在太差,没老师愿意去才留出的空位。老张晕晕忽忽地就去了,始终没明白为什么没有单位愿意要他。
老张刚站上讲台的时候,学生还比较听话,偶尔不识趣的,找来家长就可以把事情解决。因为都是本乡本土的,家长工作也好做。最近两年,不知怎么地,不听话的学生愈来愈多,成绩差学生愈来愈多,因为成绩差变本加厉不听话的学生愈来愈多。老张有些困惑,有些伤心。他打心里为祖国的前途担忧,为这些孩子的前途担忧。
上课铃终于响了。
老张走上讲台,清清嗓子。
“安静了,安静了,要上课了。”老张改不了苏州人的强调,每句话后面都要加个语气词,通常还都是‘了’,‘着’,‘哪’一类软绵绵的字眼,不着力,不逮劲。
学生自然是没人理会他,各说各话,各做各事。
老张愁得心里直淌眼泪,升了几个分贝,又说道:“安静了,安静了,要上课了。”
话音刚落,忽然一个粗大的嗓门吼道:“都他妈闭嘴,上课了,狗日的听不到铃声啊。”
喊话的是娄言,他想睡觉,嫌吵,无意中充当了老张的帮手。大家都不说话了,谁都知道校长最爱娄言,谁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校长。因为他们家有钱,校长一天三顿几乎都让他家承包了。甚至教师的节日福利,校长也让他家掏钱,自己做顺水好人。
但老张是看不起他的,他瞄了瞄娄言,15岁的年纪,已经肥得像个中年男人。一双浑浊的小眼睛,因为纵欲过度,上下各缠了一条肥硕的大虫,露出芝麻似的小黑点,丑陋得令人作呕。
“不好好学习,将来能做什么啊?” 老张叹息着说道。他常这么说,他知道他说这话是安慰自己,所以他更要经常说。现在,已经没有人安慰他了,连父母都对他失望了。
“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赚钱就行。”有人喊。
娄言瞥瞥老张,他讨厌老张不识趣,看不出来他要睡觉么,校长可不是这样,一个眼色就足够他明白事理了。不过,三年来老张的清高,也得了娄言的几分敬重,所以他大度的没有说话。只是将中指竖起,放在嘴唇中间,“嘘~~~”
教室里立刻安静了。老张不再说话,开始分发试卷。
老张是有些孤高的,他对娄言还可以,毕竟是孩子,老张总觉得他也是个受害者。但对于学校的校长,以及校长的追随者,他是厌恶并憎恨的。他书呆子气地认为,学校的坏风气就是由他们造成的,而最遭罪的就是学生,可怜他们还不懂。因此在学校里,老张比较弱势,他的课上学生出了问题,挨训的首先得是他。一些势利地学生们看在眼里,知道这是个没靠山的小男人,欺侮他也就成了家常便饭。倒是娄言还给他几分面子,偶尔凶几声,让那些惹是生非的人收敛收敛。
有一次老张改作文,看见班里的小瘦子王衡写了这么一句:我的三个愿望:一要有钱,二要有漂亮的女朋友,三要有胖子保护我。
胖子是指娄言。
老张看得热泪盈眶,这何尝不是他老张的愿望,但保护自己的一定不能是胖子,他想。
那么谁可以保护自己呢?老张想来想去,对自己说:神明。
头上三尺有神明,神明一定会保护自己。老张这样想的时候,就有了活下去的劲头,他相信自己是值得神明保护的。
校长的取款机
老张在他假想的神明保护下安然度过下午第一课,他长舒了一口气,今天的课都结束了,他可以不用说话了,这真是太好了。
娄言足足睡了两节课,下午第三课是武红的课。娄言溜了。
在校园里溜达的娄言一边无聊地哼着小调,一边捏着裤袋里的蓝色小药丸子回味着武红的身子。“这他妈是个*人。”他最后总结道。
他有些饿了,做那事是要体力的,他决意去买些东西来吃。
小卖部的女子热情地招呼着财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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