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天气回暖,屋内却还烧着炭盆,姜兰姝,轻菊,绒秀,探春低垂着头,谨小慎微地守在外间。
屋内萦绕着一股凝神的清香,榻上的少女昏睡着,精致脸上带着异样的绯红。
床榻前,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将布满皱纹的手搭在叶泠雾白嫩手腕儿上,时间过去半刻,老人的眉头越锁越深。
整个静和堂极其安静,沈老太太沉着脸默捻着佛珠,周身散发着难以消散的戾气。
底下的姑娘女使们知道沈老太太此时心情不好,皆不敢出声,深怕引祸上身。
“兰姝,你昨日和泠丫头一道去的季悠湖,她出事了你在哪?”沈老太太语调平平,却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姜兰姝抖了抖嘴皮子,半晌也没发出声音。
沈老太太斜乜了她一眼,道:“绒秀,你来说说昨日发生了什么,为何泠丫头会突然感染风寒。”
绒秀不敢推脱责任,半跪道:“回老太太,昨日奴婢与姑娘赴王家约,遇上了顺昌王府的小郡主还有楼太傅家的大姑娘,还有几位陌生姑娘,其中一位姑娘推了姑娘,姑娘掉进季悠湖才感染风寒的。”
沈老太太沈老太太捻着佛珠的手一顿,掀了掀眼皮子,冷道:“你是说那位姑娘可是故意推泠丫头下水的?”
“是故意的,之后那姑娘还拿石头砸落水的姑娘,奴婢被人牵制着没办法阻拦,后来奴婢瞧她们走后姑娘一直没出水便去找人来,幸亏半路上遇到二哥儿。”绒秀的回答条理清晰,言语顺畅,没有半点遮掩。
“好,很好,”沈老太太不轻不重的将手上的佛珠往桌上一放,眼神生染上几分阴鸷,“这是当我老婆子好欺负了,连我的姑娘也敢动。”
宣嬷嬷道:“老太太,这件事您打算如何处理?”
沈老太太沉默片刻,淡淡道:“我瞧着这几日天气甚好,不如过几日宴请些好友来府上吃酒吧。”
宣嬷嬷会心道:“是,老奴这就去告知嘉仪长公主,给各家送请帖。”
将沈老太太送回正屋出来,姜兰姝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心头也是扑通直跳。
一旁的轻菊见姜兰姝魂不守舍的,看了眼身后,确定无人才敢出声:“姑娘,你怎么了?”
“轻菊,我心好慌啊,你说老太太会不会怪我?”姜兰姝嘴唇有些发白。
轻菊道:“不会的姑娘,这件事与我们根本就没有直接联系,老太太哪会怪姑娘啊。”
姜兰姝脸色难看,捂着胸口不说话。
夜色降临。
朦胧中,叶泠雾又回到了岱越镇上的小院,天灰蒙蒙的,空气透着难闻的灰尘味,她慢慢朝里面走去,忽然四周燃烧起熊熊大火。
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个火炉之中,熊熊烈火灼烧着她的身体,连同她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烫化了,意识也被炙烤着,直到快窒息,她才将将醒过来。
屋内昏暗,叶泠雾在迟钝的意识中缓缓坐起身,揉了揉绞痛的太阳穴,才反应过来现在已不再是梦境。
“姑娘,你醒啦?”
叶泠雾慢半拍地抬起头,病恹恹地看着绒秀走来,不发一语。
绒秀坐在榻边,将枕头竖放在木床头,轻声道:“姑娘可总算是醒了,老太太都担心坏了。今日大夫说了您身体虚弱,切忌忧思竭虑,所以老太太特派人去容家私塾告假五日。”
叶泠雾颓然地往后一靠,语气疲惫道:“绒秀姐姐,我想吃盏冷酒。”
绒秀怔了怔道:“这吃冷酒对身子不好,姑娘刚着了风寒,还是喝盏热茶吧。”
叶泠雾默了少顷,嘴里余留着苦药味刺的嗓子涩涩的,道:“算了,那就端杯热茶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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