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那文婧怯怯懦懦的回道:“嫡福晋,您千万别动气了,是,是高氏做了那见不得人的事,因为事出太急,嫡福晋您又没在潜邸上,因而只去请示了王爷,王爷说杖三十板,丢出宫去。”她说得急,我也大概理出了头绪,便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谁发现的?”
龄语立马回道:“是恩善妹妹。”
“哼,什么姐姐妹妹的,把一切都搞明白了再称这声姐妹吧。”我看着台阶下的女人,不禁冷笑。
金氏这才唯唯诺诺地跪在台阶下回道:“回嫡福晋,是,是妾身发现的。”
我又瞧了眼龄语,念她已是身怀八甲,冷声道:“语妹妹都是快生的人了,以后还是少管这种事,你先回去吧。”
她听了,立马感激的起身,弯了弯身道:“是,嫡福晋的教诲,妾身都记下了。”说罢,便告安去了。
那文婧看她去的背影,似有不甘,我心道,既然你这般爱管闲事,我就让你管个够。
想着,便开口:“给婧妹妹看座。”说罢,我稳住气息坐在方才龄语坐的椅上,语气催道:“得,金妹妹快说罢,省得真的冤枉了人高妹妹。”
“是,回嫡福晋,今儿晚上妾身本欲去寻惠妹妹说说话,因为来得随便,也就没让人传话,恰看到惠妹妹身旁的大丫头在屋外鬼鬼祟祟的,起初院子里黑,我只当是哪个做坏事的奴才,待我呵斥一声,那黑影吓得赶紧往回跑,檐下的灯一照,正是惠妹妹屋里的丫头,我见她欲逃,立马让随身的嬷嬷上前摁住了她,待要搜身,她却立马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往嘴里塞!我的丫头纵是手快,却只抢下一个纸角来!”她说得理直气壮的,腰杆都挺直了几分,继续道,“妾身原先只以为是个偷东西的!却没想竟是个偷汉子的!”
“你血口喷人!”高瑾惠登时伸长脖子大声为自己辩护。
“我血口喷人?那你说这纸上到底写的什么?那抢下的一角的‘合欢亦无欢’,呵,这般放纵的句子,还能是写给谁的?”金氏扭过头与高瑾惠对峙。
高瑾惠嘴唇几欲咬出血来,哭喊道:“我没有,嫡福晋,妾身没有,妾身冤枉!妾身来潜邸前是冰清玉洁的,现在还是冰清玉洁的!嫡福晋!妾身没有!”
“合欢亦无欢。”
我怔在原地,神志仿佛突然离了这聒噪之地,这诗句,世间可有第二个人比我还熟悉?纵然是有,那也只能是如玉,因为他是那诗句要传达之人,而我,恰是这句子的主人。
笛声化指柔,岁月惹人愁。从此萧音断,合欢亦无欢。
那是我还在富察府上,同如玉分离时的赠诗!
“高氏!你既然敢做!就要敢当!让你这短命的奴才给你背罪你以为就能逃脱!”金恩善不依不饶,方才嘴里还妹妹的称呼的亲热,此刻已是一副狰狞的嘴脸。
文婧已是自作主张把那残破的纸角双手呈了上来,我麻木的双手接过那纸,细细查看,这熟悉的字迹,心里当下已是一片明朗,想来是如春捎带了如玉的字迹,却恰巧被金氏瞧到,如春不肯吐半个字,他们便认定是高氏与人私通的正剧,因了我没在,金氏自作主张去寻了文婧,文婧又同龄语去找那已是回家的弘历如此添油加醋一番,弘历又抽不开空,便出了这么个主意,只说是高氏的奴婢与人私通,主人念在旧情,只打三十板丢出宫去。一来保全了天家颜面,二来也处理了这事,只是弘历没料到这多事又无见识的女人便想趁此教训高氏一番。
思到此,我默默叹息,内心道,让你委屈了,瑾惠。
“回嫡福晋,那信确是奴婢所写的,是写给家里表兄的,同高格格无关。”如春挣扎着跪起来,纵是虚弱的喊不出一个字依旧要申辩出来。寒风吹起她零散的发来,那灯光在她脸上荡漾着,凄美可怜。
“哼,这种鬼话嫡福晋也信?”文婧在一旁浇凉水。
“瑾惠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没数?王爷说了,我也说了,一切都是这奴婢的错,你若是还要纠缠,便把那私通的人给我找出来!”我说罢,站起身,手心里捏的全是冷汗。
“嫡福晋,照妾身说,这种丑事必须得彻查到底,这三十板妾身看着是远远不够,不如直接杖毙了!”文婧拿准了是高瑾惠犯得错,咬死要追查到底。只是这般追查下去,怕一命呜呼的是如春,不行!宁肯现在就让人把她丢出宫去。
“我已说了,此事俱是高氏婢女所为,你还待怎样?”我怒从中来,直勾勾地瞪着台阶下的文婧,见她突然惊慌起来,自己做了个深呼吸,依旧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幽幽道,“婧妹妹当明白这个理儿,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连主子们的决议都揣测起来,日后自个儿碰到难处了,那只怕连个退路都没了。”
她这才觉出自己方才太过冒失,连忙收了嘴,垂着头回道:“是,嫡福晋说的是,原是那奴婢犯得错,妾身也为着高妹妹可惜呢。”
我心里这才松了口气,清楚地看到如春仿佛泄了气般一下子扑到地上,高瑾惠想去扶她,却被身后的祥嬷嬷一把拽住。眼见底下的人还欲挣扎,我高声道:“传我话,婢女六儿有罪立即送去敬事房,格格高氏下人管教不严,回去反思三日。其余人都给我散了!李玉,事情完了再回来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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