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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坐公交舟至乾坤湖,再搭乘乾坤湖的州际传输阵至祈州朔丹城,再坐叹江线公交舟来到悉宁城,便能看到凌意文宗。金睛子御剑穿越悉宁城来到山门口,护山大阵感应到她身上的仙籍牌自动放行。她继续御剑上行,沿着熟悉到几乎不用思考的路线来到了秋声殿门口那个长年亮着蓝色气灯的停剑平台。
秋日,秋声殿口桂香已然浮动。金睛子收回飞剑,抽了抽鼻子,嗅到了除桂香以外的另一种香气……
吃的。
她精神一振,朝秋声殿跑去,一把推开那至今没有褪色的朱漆大门,一眼就看到了胖美人影壁跟前摆着的一排坛子,金睛子凑近一闻便知道里面是泡菜。绕过影壁金睛子朝主殿走去,广场中央晒满了菜和豆类,金睛子只得沿着边走,猜测是不是师父又间歇性地来了下厨的兴致,因此晒了这满满一地的食材。
师父虽然据说是唯一悟得了师祖厨艺方面真传的弟子,但由于太懒,并不像师祖那样整日忙于此道,一般一两年才懒洋洋地在秋声殿烧上一桌菜,每十年左右大发一次厨兴,大动干戈地搞一些奇怪的东西来吃。
“小段,回来了?”熟悉的声音和称呼在金睛子走上主殿台阶的那一刻从头顶响起,金睛子后退几步,仰视屋顶,见秋声殿金灿灿的屋顶上架了一把躺椅,而师父翘着腿躺在躺椅上。阿蹲趴在师父脚边,龙尾在蓝天下悠然晃动。“回来啦!”金睛子大声说,“师父,你又在做什么吃的啊?满地都是。”
“唉……”师父夸张地长叹一声,侧过身探出头看向金睛子,“这不过几个月就是甲子新年嘛,你师祖让我准备甲子宴上除主菜外的所有菜……师命难违啊……”
每个甲子新年,渠光真人都会齐聚自己的徒子徒孙,捎上从不缺席的蹭饭者肃水真人开一场无比丰盛的甲子宴。金睛子至今还对三十多岁时的上一个甲子宴记忆犹新,师祖的一桌筵席美妙到近乎梦幻,她和朝谕还为了一块东坡肉暗暗在桌底下掰了好久的手腕,结果肉在他们专注于掰手腕的时候被师父夹去吃了。如此盛大的甲子宴如今要师父操刀,莫非师祖认为师父已经到这个境界了?
不管师父有没有到这个境界,反正甲子宴是非要他操办不可的了。尽管时常唉声叹气,他还是非常努力地践行着师祖布置的任务,胖美人影壁下那一溜的泡菜坛子和广场上晒满的各种食材就是明证。十月底,秋声殿主殿的屋檐下挂起了腊肉,每块肉都有阿蹲那么大,其中最瞩目的是一条跟朝谕一样高的兽腿,之所以知道得那么确切是因为他们师兄妹三人帮着师父挂腊肉的时候每个人都拿自己的身高跟这条腿比过。
这灵兽肉其实是师娘打来的。师娘在外边游历的时候打着了一头大兽,同行的修士都要可供炼器炼丹用的兽角兽皮兽丹,师娘十分了解师父的需要,一个人扛回了所有的兽肉。那天傍晚师兄妹三人看着师娘堆在广场上的肉目瞪口呆,师父却当着徒弟们的面充满感情地亲了师娘一口。
“这可是大如兽,很好吃的。”他见三个徒弟一脸不识货的傻样,眉飞色舞地说。他当下就去割了一小块肉下来,简单地蒸熟切片蘸酱来吃,师兄妹三人吃完后马上对外面地上那坨血糊糊的肉充满了好感。
但一整头兽到底还是太大,师父最后只留了半头,剩下半头送给了朋友。朋友显然是识货之人,第二天就回赠了师父一只大鳖。鳖从尾巴到脑袋与朝谕的腿等长,还有筑基初期的修为。“这鳖跟你一样修为呢。”金睛子对金霁月说,“说不定你还打不过它。”
金霁月马上辩驳说不可能,因为她再怎么说也是个有策略意识和招数意识的正经修士,不可能打不过一只灵智未开的鳖,再说这鳖也没她金霁月大,她坐在鳖背上也能把它给压死掐死。她们差点真的把鳖从阵法里放出来让金霁月和它对打,好在朝谕及时制止了这种不爱护动物的行为。
“他都要被吃了,你们就不能让他享受一下这最后的宁静吗?”他谴责地看向两位师妹,又充满同情地看向大鳖。突然间他灵机一动,扯着嗓子大喊起师父来。屋顶上躺着晒太阳的师父不耐烦地大声问他干嘛,朝谕问他能不能养这只鳖。
师父抓了抓头发,从躺椅上坐起来,看看前边挂的肉又看看后边这只鳖,挥挥手,算是同意了。
“反正你师娘也不爱吃这玩意儿,说恶心。”他说,“菜够多了,也不差这一只鳖。不过你可别把它养在秋声殿,拿你新洞府那儿养去。”
朝谕自从结丹后就在物色他的新洞府,好不容易才敲定了一个合意的。新洞府位于灵和峰北麓的一座浮空岛上,除了三层高的主楼外还有一个独立于主楼外的修炼室以及面积可观的空地,环境很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位置处于宗门边缘,距离秋声殿比较远。这点缺陷对于多养一只鳖来说没有妨碍,因此朝谕很快就在新洞府安顿好了他的鳖,还给它起名叫老趴。
这倒是又一次提醒了金睛子她也该考虑新洞府的事了。等以后结丹了,堂堂金丹期修士却仍住在秋声殿的小偏殿里,想来确实有点不像话。不过听了朝谕讲了如今摆在他面前的百年还贷路后,金睛子觉得还是先找着份工作再考虑新洞府的事吧……
腊月廿四,小年,秋声殿的甲子春节才算是正式开始。卯时正,天色堪明,师父就把徒弟们一个个喊起来做大扫除,力求把秋声殿的每一块瓦当都擦得干干净净。尽管有术法辅助,打扫的过程仍然显得漫长而无聊,尤其当师父不但不来帮忙反而躺在屋顶躺椅上抱着地沟龙晒太阳的时候。
腊月廿五,师父收起了屋顶上的躺椅,在秋声殿广场上摆了一大堆装备开始做豆腐。用于做豆腐的豆正是他在金睛子回来的时候晒在广场上的那些,看似普通,实际上都出自师祖的私人菜园,据说是经过了师祖数代的选育,因此比寻常的豆味道更好。大袋的豆子在师父的手指指引下源源不断飞入灵气驱动的磨盘,汇为豆浆,继而又被点为豆花压为豆腐。不知是师祖种的豆不同凡响还是师父做豆腐的手法别具一格,制成的豆腐不仅清香四溢还蕴含了满满的灵气,就连胖美人影壁上的美人们都在灵气的影响下丰腴了几分——那影壁实际上具有测量灵气浓度的作用,周围环境的灵气越充沛,影壁上的美人们就越胖。
师兄妹三人则于腊月廿七相携到悉宁城去置办最后的年货。最后的年货主要指向的是烟花爆竹——甲子新年不可或缺的仪式感。去之前师父叫住他们让他们买一篮桃酥和两罐糯米酒酿回来,并随手丢给了他们两环,于是资金问题得以解决,师兄妹三人欢天喜地地直奔悉宁城。
他们本以为自己已经到得很早,没想到悉宁城早已是人流如织。甲子新年因其间隔漫长而声势浩大,别说第一次经历甲子新年的金霁月,就连已经经历过一次了的朝谕和金睛子都再次被文士街满目的红色和喧嚷的人声震惊了一回。短暂的惊讶后内心的兴奋被调动,三人激情满满地挤进了红色的人堆。
文士街上满满的都是各种字体的福字和金红对联,虽说称不上什么大师作品,但仔细一品倒也颇有意趣。除此之外,剪纸、年画、灯笼以及各种春节主题的小饰品和文具也遍布整街,人们在因商品挤占而变得格外狭窄的街道商店挤进挤出,不愿在地上挤的踩着飞剑低空飞逛,但头顶上的低空也被飞剑挤占了一片,所以上面的视野其实并没有比地面上开阔多少。
师兄妹三人很快就被人流挤进了文士街一家较大的商行。尽管来此并非自愿,他们还是顺势在里边逛了一圈。等他们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候,每个人头上戴发冠的位置都戴了一个镂空圆环,圆环上方悬浮着刺绣材质的字。朝谕的是“大发横财”,金睛子的是“才华横溢”,金霁月头上则是“盛世美颜”。一个字有乾坤环大小,呈半环形排布悬于头顶。这样的装饰放在平时可能显得傻气,但在这欢欢喜喜疯疯癫癫的甲子新年,再怎么夸张都是不为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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