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营一连攻了两回,即便在第二回做足准备,命将士身披石绵以避免着火,从厚盾间挽弓反击也略见成效,但敌兵的箭矢好似用不完似的,大多时候仍处于挨打局面的他们于是士气低落,而聿璋不顾伤势,强撑着指挥大军进攻,也渐渐付出了代价。
「王爷!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
聿璋仍旧镇定地手执韁绳,遥望眼前屹立不摇的潼关;他又花几日从洛阳调来攻城兵器,衝车与巨弩一应具全,前面一回已经藉着空档稍稍打击过守军士气,这回只要再加把劲儿,肯定能将此关纳入手中。
另外一个消息,洛南县光靠聂家兄弟与梁寅相持,已稍露败相;为了尽早求胜,聂琰终究还是动了。
聂琰一动,梁寅再也不能嚣张,而他只要攻克此关,剑指长安,也就成了指日可待之事。
「本王没事……挥动令旗!全军掩护着衝车前进,攻打城门!」他咬紧牙关,坚定的指挥将士依计画攻城。
可血色尽失的脸面却骗不了人。
聿璋明白,他不能倒。
只要他倒了,就算聂琰再怎般驍勇善战,失去主帅的军伍焉能不垮?
他已经付出太多代价了;无论将士的性命,身揹通敌叛国的骂名,还有最重要的白丽……他要赢,他不能倒!
眼看神武营大军再度浩浩荡荡的攻来,替此战运筹帷幄,费尽心思的傅迎春,一如往常的慵懒平静,彷彿目空一切般的觉悟。
「傅学士。」为了整备粮草,调动将士的容子衿,在经过一连数日的辛劳之后,脸上的倦态显而易见。
箭矢即将用罄,意味着绞盘弩再也无用武之地,而神武营也在先前找到了克制火攻的方法。
不愧是名满天下,战无不胜的营伍,着实难缠;即便辉烈营与太子亲卫都是不下于神武营的精兵,到底还是承受不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猛攻。
潼关失守,恐怕只是迟早的事。
「都撤得差不多了?」
「是!」容子衿张目所及,墙头上这些巨型兵器,乃是傅迎春下令精心打造的。「这些守城兵器,该如何是好?」
傅迎春近乎冷酷的仰起头来,「能带的都带走,不能带的,烧了!」
容子衿惋惜地看着这些替她们立下许多功劳的绞盘弩,自知这项技术绝对不能落入他人之手,「明白!」
神武营的大军步步进逼,为数不多的将士仍躲藏在城垛上放箭,试图营造出负隅抵抗的错觉。
「大伙儿见好就收,可别平白丢了性命!」傅迎春叮嚀道,便在容子衿以及太子亲卫簇拥下策马奔向长安。
潼关终究会失守;但就算失守,傅迎春也要让它丢得有价值。
错失一举射杀魏王的机会儘管可惜,但她已经拖足了时间,如今再与聿璋耗下去只是徒增伤亡,不如进行下一步行动。
她以三万将士拖住五万敌兵,并彻底利用这段时日;梁寅在洛南县的战果可谓丰硕,她再偷偷让守城兵力一点一滴的转向南面战线,等到撤退之时,整个隘口仅存一千馀人。
相反的,梁寅的兵马则增添到将近十六万大军,利用这优势兵力,聂琰再也无法待在洛阳按兵不动。
而她最后则是成功的用一千人换五万人……怎么算都是场稳赚不赔的买卖!
回头再瞧关隘一眼,她自信的道——「王爷……傅某已能够预想到此役的胜负了!」
另一头,挥军大举攻城的聿璋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相较于前两回又是火攻又箭袭,这次的进展未免太过顺利了……衝车靠近时,敌军虽在城门上头以热油浇灌伺候,可整体的进军速度仍是超乎他的预期。
「王爷!您瞧!」一名亲卫指着城垛上的火光,「好像烧起来了?」
「难道是……」聿璋心惊,连忙策马穿过前军将士;与之同时,衝车终于攻破了坚厚大门,他急忙领着人入关,发现城门内侧既无大批敌兵持枪抵御,也不见他们慌乱窜逃!
他们撤了?什么时候……「赶紧登上城楼灭火!越快越好!」
放眼所及,整座关隘已人去楼空,不仅没有粮草、兵器,就连箭矢、薪柴等物都没有!
她们是故意撤退的!就在他认定她们定会不计一切代价死守此处之后。他甚至还为此调动大批攻城兵器,平白花费许多时日!
聿璋在副将的搀扶下登上城楼,那些个对他们造成莫大困扰的守城兵器,不是给拆了搬走,就是个个都烧成焦炭!他走近其中一具,在灰烬中清楚辨认出这是十石弩,但不同的是,十石弩尾端不会再有一个像握把般的东西。
「报!」一名哨探飞快奔来。
聿璋捂着伤处迎上,「找到敌兵没有?」
哨探面有难色,「属下该死!关隘后头到处设满了蒺藜与绊马索……弟兄们正在想法子清开……」
可见他们撤得有多从容!连拖住他们脚步的东西都安置妥当!
「他们一定是撤回京城去了,王爷,咱们赶紧追击……」聿璋举起一掌,制止副将继续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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