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毓慈宫的聿琤大发雷霆之后,一连几天无心政事;傅迎春纵然苦着脸,还是给被迫推上火线。
「我说殿下,这回计画就算没能全盘成功,咱们却也没输。」她右手撑着颊,左手执笔的最尾端,就像是画画般的在奏摺上涂涂写写,姿态自在,表情却很是苦恼。「您还是喝口茶、消消气,真不成,让傅某给您打个木人桩,您就把它当成仇人,砍了便是!」
然后赶快再回来弄这些玩意儿……这些官可真烦,一下子说要筹措粮草,另一头又是賑灾修堤的,麻烦极了!
「本宫砍你造的木人做什么?能解我心头之恨么?」毕竟仍是戴孝之身,聿琤身着墨衣,长发随意上了簪,毫无妆点,看上去更显萎靡不振。
傅迎春环顾室内焕然一新的摆设,不由暗叹一声;回想起前日那一团乱,往好处想,聿琤沮丧归沮丧,至少不似之前那样看什么都不顺眼。
「傅某倒有一问。」她挠了挠头,随意抄来下一份。「您是恨云暘公主呢,还是另有其人?」
「本宫是指藺湘君……当然,这次父皇给聿珏出头,也让我心灰意冷。」对于藺湘君,这些日子,聿琤可谓软硬兼施,最后落了个认赔杀出,还有给她反咬一口的嫌疑。
「说到藺护卫,傅某是猜……」怎地呈上来的公文多是讨钱的?当朝廷开金库的不成?「她能知道这么多,八成有人给她洩密去了。」
聿琤横她一眼,「哦?」
「难道不是?在查案的当头藺护卫就给您绑了,直到成事之后才放人;后宫里因治丧而一片哀悽,袁太医将娘娘死因公诸于世,接着圣上来调藺护卫不久后,您就捱了一顿排头。」
在皇宫治丧过程中,湘君都在毓慈宫内执行日常巡视戒护之职,并无太多动作;然而就在此后,皇帝来向她讨人,紧接着……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你是要说……湘君根本没机会查案?」
她摇头晃脑,「是如此。」下一本。
聿琤转向傅迎春,目光锐利如刀,「那依你之见,是谁向湘君洩密?」
傅迎春停下批示,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聿琤,「傅某不想说,说了殿下也是不信的。」
「不说怎么知道……比较起这个,本宫更好奇你究竟是真的把这些都给看尽眼里了,还是装模作样?」这么轻松写意!聿琤抿着嘴,望着随意乱堆,已经批示妥当的奏摺。
「殿下这么说真是太伤人了。」傅迎春换个姿势支颐,继续快速批示,「若非傅某绞尽脑汁帮衬着您,吏部与宫内大小事早就堆积如山。」
弄完最后一份,她丢下笔,伸了伸懒腰。「殿下,恕傅某直言,您当真把圣上所言听进去了否?」
合起奏摺,给她批示之迅速吓着的聿琤睨她一眼。「什么意思?」
傅迎春挺直背脊,大义凛然的道:「猜疑能毁去君臣间的信任,而真正笼络臣心的,不是权,而是德;您这段时日,接连伤了三人的心,藺护卫已离您而去,傅某当初是给您说动的,我自认没投效错人,即便您曾拿我试药,我也无话可说!」
一提到试药,聿琤竟显得有几分羞愧。「迎春……我……」
「但傅某还是得说,就算我能忍,您的作为,我不服!」傅迎春拱手,撢了撢衣袖迈步欲离。
「等等,迎春!」聿琤一个步伐抢上,拽住了她的衣袖。「你说,我伤了三个人,那第三人莫非……」
「就是您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为了您的一厢情愿,她甚至替您极力挽留过藺护卫。」傅迎春弯唇一笑,「藺护卫无心替您效忠,失去并不可惜,傅某不过是在您身边耳提面命,凭您的聪明才智或可相抵;然则她才真正对您死心塌地,她若离去,您身边还能依靠谁哪?」
聿琤被傅迎春说得哑口无言,她藉此夺回自己的衣袖,「此时悔悟尚不算晚;傅某言尽于此,告辞!」
深怕傅迎春就真的被她气得一走了之,聿琤急忙追出书斋,「迎春!你、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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