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柄重重一顿,与往昔刺进血肉里的凝滞感并无两样!
王猛心头一喜,又是使劲往里头刺进几吋。侧首喝道:「熊二!原来你跟这小子一伙!待我回头收拾你!」他狞笑,欲拔出刀来,可刀刃却紧紧卡在湘君身上拔不出来?
「奇怪……」他又是使劲欲拔,赌桌却是动了!巨大的桌案像是受了力被拍回自个儿身上,他暗自心惊,坚实的木头在轰然巨响下一分为二,木头、木屑全拍到自个儿身上;他吃痛,刀刃于是脱手。
熊二惊愕于眼前变化,试探性地喊道:「湘君?」
烟雾迷漫间,一条人影身形轻盈的纵身而出。不是湘君却又是谁?她左手牢牢擒住刀背,虎口处微微沁出血丝外并无外伤,拍开赌桌的正是右掌;她收回势头,旋身赏了失了平衡的王猛一脚,王猛向后扑跌了数尺,气血翻涌,一口污血登时呕出。
她翻转刀刃,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直至此刻,王猛明白自己已无胜算,吓得哭了出来,畏缩着向后爬了几步,哪里復有先前嚣张气焰?
「姑、姑、姑奶奶!别杀我、别杀我……」
她神情冷寒如恶鬼修罗,大刀提至胸前,蓄满了内劲,如流星般往王猛身上刺去——
她要杀他?「且、且慢!」
熊二距离她们尚有两、三呎,当刀刃硬生生钉在地上时,他震慑的抖了抖身子,湘君那双眼锐利非常,绝美的容顏上毫无喜怒,唯独四字能形容之——森冷无情。
整座地窖静得不可思议,熊二几乎能听见自个儿吞嚥唾沫的声音。「你……」
王猛的抽气声将他唤回现实,他定睛一瞧,才知大刀没真刺向王猛,而是刺在距离他胯下不及两吋的地面上;熊二闻到了几丝秽物般的呛鼻气味,那王猛两眼一白,登时晕了过去。
想他平常作威作福惯了,此回却栽在一位妙龄姑娘手上,而且还被整得这般悽惨……不知怎地,熊二竟是反过头同情起他来了。
湘君松开刀柄,反手拽住王猛衣领,「熊大哥,咱们从地道离开。」抬眼时,已恢復先前那冷静自持的样貌。「有劳您带路了。」
***
裴少懿如何也想不到,她奉长公主之命出来逮人,竟是被梅穆给意外撞见了。
「裴内官,梅某欲举荐之人,还请你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梅穆执起她的手,往她手心塞入一纸短笺与黄澄澄的元宝。「这是订金,待咱们的人顺利走马上任,另有重赏。」
居然贿赂起她来了?裴少懿巧笑,把元宝往回一推。「少懿人微言轻,只怕侍御史大人寻错了人;太子駙马一职庶几成了您的囊中物,怎不当面向殿下开口?」
「你是知道的,御史台位处中立,梅某有圣差在身,不好当面对殿下提,更别说我这回是假借祝寿贺礼才有机会上书斋去,哪里及得上裴内官天天随侍在侧?」他暗自又将元宝回推,袖里一手沾着她的玉指,往她手心轻轻揉捏着。
裴少懿俏脸霎时一红,而梅穆俊脸上不动声色,仅是清俊眸子里掺杂着些许戏謔。「侍御史大人,宫内人多嘴杂,眼线也是极多的,望您自重。」她收紧了手心,「您交代的事儿少懿明白了,少懿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她迈步欲离,不料梅穆略施巧劲,将她又是拉回暗处。
「你……还未当上太子駙马便恁的放肆?」她微咬芳唇,眼神带了几分苛责,声调却放软了。「不怕有人瞧见了,去向长公主殿下碎嘴?」
「咱们往来清白,又有何惧?再说太子駙马说归说,要落实却仍言之过早!殿下说了,最快也要再等个一年。」梅穆愀然的说,「少懿,日前一别,这月馀以来,我可无时无刻都念着你哪。」
「梅公子言重了,少懿什么身分自个儿清楚。」她扯回手,「别忘了,殿下可是你飞黄腾达的梯子,你可得死巴着不放……宫内人来来去去,躲那儿都不安全;你速速回席吧,别让人有间话可讲。」
梅穆頷首,静静的凝望她一会儿,这才又循着膳房一侧往凰寧宫的方向去了。
她把元宝及信笺搁进袖袋,才向前走了几步,便意外撞见了那双探究的清亮眸子。裴少懿心头打了个突,笑顏里却是瞧不出半点破绽,迎上前探问道:「殿下原来在这儿,少懿找您已找了些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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