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告诉我吧……聿珏?」
阿碧——皇甫聿珏闭上眼,她紧咬牙关,非要如此才能克制自己当着眾女眷与刘弘面前痛哭失声。
「王后……布姊姊!你是何时……何时知道我……」
「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布塔娜拽紧她的手腕,触着一点冰凉,是她的银手环;布塔娜指掌颤抖着,胡乱抹去她的泪痕。「我一直告诉自己不可能!身为皇帝亲生女儿的你,堂堂云暘公主!我对你的印象还留在你即将出嫁那娇贵甜美的模样!为何几年不见……你却是穿着咱们族里的衣裳,抹黑了脸面与阿日善一齐出现在我面前!」
聿珏泪流不止,只能不住摇头,而布塔娜续道:「我之所以没认你,是在猜你何时要向我坦白;另外一层,我也替你思量到了……你该不会是被人所害,迫不得已离开家国?那时我身边尚有大煌使臣,为免打草惊蛇,所以才决定暂且不认。」
想不到布塔娜思量的如此透彻?聿珏哽咽,而布塔娜伸手揩去剩馀煤灰;朱唇给泪与炭灰和成的水染脏唇角,她却笑了,「您还记得我的封号!兴许当年父皇赐我『云暘』二字时,已是註定我必将蒙受颠沛之苦……我身陷大漠,几近于死,若不是……若不是娜仁其木格出手相救,皇甫聿珏,早已成了一堆白骨!」
布塔娜见之心疼,忍不住紧紧将聿珏收进怀里;她环抱着布塔娜,自重获新生之后,第一次放任自己哭得像个孩子,她忘情地大哭,就连在不远处的鞠城里踢球的刘弘都惊动了。
「母后!母后!」孩子的呼唤将二人唤回现实,布塔娜低头一瞧,彩线缠绕的在略显枯黄的草地间格外醒目;她伸脚去踢,踢向了正跑向她们俩的女子脚边。
娜仁其木格忽略脚边的球,视线给紧紧相拥的两人完全佔据,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布塔娜亲暱地拍抚着怀里的姑娘,就像是久违重逢的故人一般。她倏地明白两人关係的转变,眼眶微红,所有人当中,只有年幼的刘弘不知气氛转变,仍催着她赶紧将球拾回。
「你们继续玩去吧!不必在意我俩,我带着她散散心、排解排解也就是了。」布塔娜对着眾人挥手,在离开前特意向娜仁其木格点点头,她这才心甘情愿地拾起球来,回头丢给刘弘继续游戏。
这一日,她笑得比以往都要开心。
*
虽是二人散心,毕竟布塔娜贵为西荻王后,而离开喀拉干,离都城越近,便随时都可能要碰见刘咸的兵马,她带了百名亲卫,并随时注意由阿日善所掌握的哨探来报,务要牢牢掌握一切敌军行踪。
为了戒备,聿珏领回她的弓箭;两人纵情奔驰,策马一齐来到了一处山凹,底下的百姓引附近河水灌溉,看似其他旗的族人,可又不像察哈尔以游牧、放牧为主,而是学起汉人耕种、饲养家禽过活。
「再过不久,这些较偏远的农庄、小城,或许都要捲入这场战火之中;要是咱们心狠一些,兴许还要与他们抢食,大军各个酒足饭饱,百姓给抢了秋收只能捱饿度日。」
「布姊姊不会这么做的。」
布塔娜嫣然一笑,「我不会,要换作了父亲,那可就不一定了!」
聿珏眉头深锁,巴望着这一片已接近收穫的麦田,农夫扛着锄头,抬头偶然瞧见全副武装的她,担忧惊惧的表情全写在脸上。
「走吧!别吓着他们。」布塔娜策马掉头,聿珏转瞬跟上;偶见一隻鸟儿在斜阳间自眼前掠过,聿珏想也不想的弯弓射下,原来是一隻斑鳩。「了不得!在这儿学着入境随俗,不仅骑术精湛,就连射艺也冠绝群雄了!」
「布姊姊要是动真格的,肯定不在聿珏之下。」
她示意亲卫把斑鳩带回煮食,摇了摇头道:「在生养弘儿之前咱们或能一较高下,如今疏于练习,准头已是大不如前!」她缓下脚步,与聿珏并轡而行。「所以……我的直觉是对的。」
她侧首,布塔娜续道:「你那身为太子的大姊,刻意要你出使来此,暗地却对你痛下杀手。」
心情平復之后,她把为何身陷大漠,并为娜仁其木格所救的过往都说了一回。聿珏收紧韁绳,回忆起聿琤阴狠无情的脸容,「我的ㄚ鬟虽代我而死,以她多疑的性格,想必不会就此罢休;所以我只能隐姓埋名,耐心等着我的夫君派人来寻……但可笑的是!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相信我还活着没有……万一我永远等不到呢?」
「你的ㄚ鬟……莫不是当年当着我与大王面前击倒巴特尔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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