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连忙摇头:“没有。大夫把他的伤口全包扎好了,还灌了几盏参汤进去。只是说他中了好几种毒,毒发的时间不同,药性也是相生相克,棘手得很。”
想来是对方忌惮田伯光的武功,因此在动手前先用隐蔽的方法使他中毒,在开始交战之后,又在武器上喂了毒。如此复杂的情况,让解毒成了一场很伤中毒者元气的赌博。田伯光如今身体虚弱,失血过多,任何因为解毒所引起的气血激荡都有可能让他脆弱的心脉停止跳动。
他拿手抚了抚她背上的毛,觉得干得差不多了,便吹灭了灯火,抱着她上了床。
“崔叔叔和王叔叔今夜轮流守着他。大夫说,要解毒,先得看他有没有小命活过今晚。”
他们头挨着头,都圆睁着双眼,没有半点睡意。
“光光的其他弟兄,没有一个活下来么?”
“……没有。”
曲非烟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看到田伯光闭着眼睛躺在狼藉一片的战场的时候,她想到了自己。
在大街小巷之中飞快奔跑的时候,她一直不敢去想,如果田伯光死了的话,会怎么样。
其实人在弥留之际的时候,心里是很清楚的,只是身体完全无法动弹而已。她很清晰地记得,那时她仰面躺在柔软的泥土里,看到满天的星泪**坠。
多希望在一脚踏在鬼门关上的时候,也能有人把自己往生路上拽一把。
就像听见了她心底的话似的,林平之伸过一只小手揽住她:“会好的。”
她在黑暗里笑了一笑:“我忘了夸奖你,你今天好乖。我还以为你会被吓哭。”
虽然大了几岁,但她总是忘不掉几年前,那个水灵灵的眼睛里总是含着一包泪的小少爷。
林平之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承认:“其实看到光光浑身是血的那一瞬间,是有些想哭的。”
但是他忍住了。他是两个镖师的主子,是非非的“主人”,也是当时唯一能把田伯光从血泊里拉回人间的人。他有责任保持清醒与理智,他不得不抑制孩童第一次面临死亡时所体会到的那种令人战栗的恐惧。
当一个人明白“不得不”三个字的份量的时候,他就真正开始长大了。
正文 灵丹药难寻
田伯光活了下来。第二天清早,当烫金似的晨曦爬上窗棂的时候,他还在微弱而顽强地呼吸着。
但是田伯光的神智依然迷失在一片混沌之中。接下来的几天,大夫尽了全力,只是保证他不要死去,而他体内的毒仍然互相在攀咬纠结,一点点蚕食着少年的生命。纵使林平之又请来了不少当地其他的有名大夫,却一个个的都是束手无策。
“咱们送他去瞧别的大夫吧。”曲非烟困倦地将脑袋靠在林平之的手心。
林平之苦笑:“福州有名的大夫,都已经找遍了。而且爹爹也派人来说过,帮朋友虽是理所应当,但绝对不准大动干戈。如此一来,今后若是与那朱家与三青帮打交道,也不至于闹得太僵。”
朱家便是那姑娘的家门,是当地望族;而三青帮则是那个下杀手的帮派,得了这一场胜仗之后,隐隐有一统黑道之势。田伯光一条小命都快没了,父亲却还在考虑着不要得罪这些人,林平之理解他顾虑的同时,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地苦恼。
“生意人利益为先,你爹维护的不是自己,而是你们林家上下还有百年的基业。莫要怪他。”曲非烟抬起肉爪揉眼睛,“我想到的好大夫,自然不是本地的。只是他脾气怪些,咱们少不了要被他折腾一番,但他救人的本事,我是敢打包票的。”
这一个怪脾气的神医,便是平一指。且不说曲非烟出身魔教,便是武林中的正派人士,也都清楚,这位“杀人名医”是全江湖医术最高明的大夫。
只是平一指家住开封,若是林平之他们正巧在洛阳外祖家也就罢了。如今远隔千里的,又该如何是好?
“这我可是最清楚啦,不用担心。”曲非烟见他穿了一件银蓝的小绸衫,前面绣着两只活灵活现的小鹤,便一边伸掌去一下一下戳着那鹤嘴,一边笑道,“我小时候顽皮,从山上跌了下去,爷爷怕我摔坏了,就抱我去瞧这位平大夫。因为磕了头不比寻常病症,要慢慢察看有没有遗留的血肿,我也着实与平大夫相处了一段时日。他每年夏天都会到南方来采药,如今算来正是时候。”
大概是因为想到了办法,曲非烟语调越来越轻快:“他可怕老婆了,所以说是为着来采集草药,其实也是想躲一躲他那凶巴巴的老婆。他不管在哪里,肯定是有无数人闻风而动,去求他救人的,咱们只要遣人去各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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