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次唤他四叔,会有点不自觉的柔情。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问,略带回忆的口吻,“你和程珣从小关系就好,他是哥哥,比较让着你,你们每次出去玩,他总会保护你。不过,那会你们还太小,看不出以后的感情。”
“不知道。”宋煦想了想,“可能是我不在您身边的那些年吧。我待在程家,老太太让我学礼仪规矩,不听话就要关我小黑屋,还好有哥哥在。”
程述尧说:“所以,你一开始拒绝和程珣订婚,是讨厌被安排。”
宋煦微愣,“您了解我。”
不过,另外的原因她不会说,被误会也罢。那些年导致他们的隔阂,不久前,程珣对她说的话,更加深宋煦要逃离程家回国的念头。
那位从小优秀耀眼的王子,清隽的少年告诉她,他从程老太太处得知,当年宋煦被程述尧领养,背后另有隐情,这可能与她父母的生死下落有关。
当时,宋煦捏着手机,内心异常平静,就好像多年来她不愿承认的答案尘埃落定,她就知道,程述尧做任何事都有所图,他怎么可能做慈善?还偏偏挑中她?
这一切果然如此。无论程家还是她,都是他眼底精美的棋局,他滴水不漏地操控多年——只有一件事,她不会让他如愿。
宋煦不会跟程珣完婚,她早晚会挣脱牢笼,飞去远方。
男人嗯了一声,“这样也好。”
她转过脸来,“您过来看我,就是为了问这个事?”
“十八岁生日一过,你就是成年人了。”程述尧没有回答,而是提醒她,“你一和程珣订婚,家族里外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我不能什么都帮你担着。宋煦,收收心。”
言下之意是让她和其他异性断干净。
“我不会丢您的脸。”还是以前的语气,有点倔强、骄傲的公主。
或许是她自小就跟着程述尧,孩童擅长模仿,以至于现在,宋煦脸上的神态表情都很像他,比如沉默和愠怒时皱眉,多遥远的相似性。
这让他很多时候都不会对她真正生气,他对她最温和宽容。
没人会怀疑,他们在上帝前结下的教养关系。
临走时,宋煦道别完,踏上一层台阶,却被身后的人叫住。
来人文质彬彬,是程述尧的秘书周尹。
他拿着一大捧鲜花递给宋煦,说:“小姐,这是先生给您订的花束,祝您每一次演出顺利。”
“还是这句话,一点也没变。”少女怀抱着鲜花,她喜欢梦幻色调,心情骤亮。
她转身前道:“你对他说,下次请换一句祝福语。”
周尹来到车前,向车内的程述尧转告宋煦的话。
程述尧颔首,车窗玻璃缓缓升起。
周尹不禁回头望去,少女身影已消失。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句祝福语?小姐跳芭蕾练得一身病,先生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在意,舞台上,每一次演出都有风险。
几小时前,车子驶入巴黎,穿行在浪漫的不夜城里,程述尧看见街角的一家花店。
程述尧派周尹去订一束花。
周尹问:“先生,您对款式颜色有什么要求?”
程述尧抬眸望了某处,收回视线道:“蓝紫色调。”
起初,周尹不解其意,花束现扎好,他取过花束,快步走出来。
忽然间,他若有所感地抬头看去——
原来,蓝紫色是今晚天空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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