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向对我垂怜,顾及我生下了皇子,又有两个帝姬在膝下,从来还是十分客气,即便是皇后被幽禁,即便我因着皇后的幽禁暂摄六宫事,也从未见过太后这样疾言厉色。
我大为惶恐,慌忙跪下道:“臣妾不知错在何处惹太后这样生气,请太后明示。”
太后也不叫我起来,只说:“你一向聪明伶俐,哀家也喜欢你这份聪明伶俐,只是你也别伶俐过头了。”她松一口气,道:“你的侍女浣碧入了族谱嫁与六王做侧妃,你的幼妹玉娆嫁与九王为正妃,一家子光宗耀祖,你还这样贪心不足,怂恿了你兄长去引诱惠生,惠生年幼无知,满心天真,焉知你兄长用了什么手段,把她引诱得一心一意只要嫁你兄长。。。。。。”她没有说下去,只含怒望着我。
我原本还垂着头目瞪口呆听着,等听到太后辱及哥哥,闹钟“嗡”地一声,血气直涌到头顶上去。
我尚未出声,真宁一向温和的面庞已经是愁容满面,向我道:“那孩子简直像着了魔了一般,前几日放了风筝回来就心事重重的不爱说话,孤也问不出什么,谁知前天夜里忽然来求母后,说要求以为郡马,惠生入京后从来没有认识什么男子,孤以为她回心转意看上了那位状元或是探花,谁知她竟说是淑妃的兄长。”她停一停,缓了缓神器道:“母后当即就生气了,一口回绝,孤听母后说起才知道,你兄长年过三十也罢了,还是娶妻生子过的,惠生若嫁过去,岂非,岂非。。。。。。”
太后银丝微乱,只用一枚赤金松鹤长簪挽住了,沉声道:“岂有翁主做人续弦的?实在是天下的笑话!”
白瓷?金盖碗里茶色如盈盈青翠的一页新春,茶香袅袅。然而真宁握住茶碗的手指轻轻发颤,“可是惠生自幼主意极大,母后不肯,她也不争,只是这两日减了饮食,每日闷声不乐,人也憔悴了,孤这个做母亲的,淑妃,你也做母亲的人,你该明白。”
太后怒气不减,淡淡道:“甄衍好大的福祉!淑妃好大的心胸!甄氏一门好大的荣耀!若你兄长真娶了惠生,你家一门富贵,与皇家姻缘根深蒂固,岂非你就要踏上皇后的宝座了!”
“太后喜怒。”我跪在金砖地上,膝盖隐隐作痛,我一头一硬,抬头道:“太后说的对,这门亲事不仅太后不满意,臣妾也反对,臣妾不赞成这婚事并非因为臣妾想洗去太后所说的踏上皇后宝座的嫌疑,臣妾本就无意于此。臣妾反对,是因为不能乱了血亲辈分。论辈分,臣妾是翁主舅母,臣妾的哥哥也长翁主一辈,翁主若嫁与臣妾兄长,臣妾是该称呼嫂子好还是哥哥称呼臣妾舅母好,这门姻缘断断不合适。且臣妾的兄长自妻室薛氏逝世后一直无意再娶,所以太后不必多虑,珍重凤体要紧。”
太后沉着脸看着我,“淑妃,你真这样想。”
我福寿,道:“因为此事只是翁主想太后提起,臣妾兄长前几日才第一次见到翁主,且臣妾与德妃和两位帝姬都在,怎么引诱翁主?此事臣妾兄长一无所知,所以太后如何反对,臣妾都不会有异议。”
我抑制住心头怒气,忍气请安告退。
两日真宁来柔仪殿看我,很是忧思深沉的样子,她轻轻道:“惠生很是执意。”他苦笑,“都怪我宠坏了她。”
我与她对坐,温和道:“长公主大可把我兄长思念亡妻之事告诉翁主,或许翁主会死心。”
真宁叹息道:“孤何尝没有这么做,但是惠生更加执着,她觉得你哥哥情深意重。”
我愕然而笑:“哥哥对嫂嫂情深意重,但未必会这样对翁主。”
真宁以手覆额,很是烦恼,“惠生不这样觉得。”
我慢慢啜吸着杯中清茶,沉吟片刻,笑对真宁道:“其实我很羡慕公主。”
她哦一声看我,道:“怎么说?”
我道:“公主可以只有驸马一人,而我却要与众人分享皇上。”
她失笑:“淑妃的话听来真心,后妃之德要求不怨不妒,淑妃何出此言?”
我微微叹道:“与夫君一心一意相对是所有女子的心愿,我是常人,亦不例外。”
真宁公主笑容渐隐,“其实孤亦庆幸自己是公主,才能比旁人过的略太平些。”她看住我:“孤明白,只有真心在意一个人才会在乎是否要与别人分享他。”
“所以,”我看着慈母怜爱的双眸,“翁主应该明白,我哥哥心中思念嫂子,翁主若与哥哥成婚,无形之中亦要与人分享他。。。。。。”
“淑妃,你说的不错。”我的话尚未说完,惠生已一踏进柔仪殿。她步履飞快,明快的湖水蓝锦衣拖曳略过光滑地面,人已经走进内殿,只余身后一帘明珠在飒飒晃动。她疾步走到我面前,气息未平,“我喜欢甄衍并非他曾经有赫赫战功,也不是可怜他曾经受过的疾苦,你们都以为我年纪还小什么也不懂,其实我都懂,那日在城楼上望见他,我便觉得他与众不同,我也听说他对薛氏的神情。我在宫中看得明白,满朝文武心中只有富贵前程,舅父后宫有那么多女人围着,谁知真心神情为何物?我心理其实很羡慕平阳舅父和平阳舅母的神情相许,所以格外觉得甄衍难能可贵。他心里思念薛氏,为什么我不能陪着他一起抚平他心中伤痛?”
“惠生,你越来越不懂规矩,怎可对淑妃大呼小叫?”她放缓了语气,柔声道:“即便如你所言,甄衍难能可贵又如何?他心中思念他的亡妻,你即便嫁与他也是十分不值。”
“母亲!”惠生一双妙目瞪得滚圆,因着朦胧的泪意愈加波光流转,“什么值与不值?难道我嫁与一个状元郎就值得吗?若我不喜欢他,余生与他一起度过才是最大的不值!以母亲和外祖的想法,我是长公主之女尊贵无比,其实嫁与任何一人都是不值,都是下降屈就,那我何不选一个自己喜欢的,甄衍年纪是比我大许多,又曾娶妻生子,还对亡妻念念不忘,那又如何,若我喜欢才是真正值得!”
惠生是未出阁的少女,这一番话说的自己满面涨紫,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真宁气得发怔,“惠生,你满口胡言什么?女儿家说这些话也不害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