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私人财产现在少说也有一块多钱了,对他来说这可真的是一大笔钱了,怎么藏都觉得不够妥当,刚藏好了回头想想又觉得不够稳妥,短短两天时间,那一个小瓷罐就被他换了十几个不同的藏身之地。
最后实在是要去上学,没法守着了,这才没有继续折腾。
这两天沈谷仓跟张建民也见了几次面,张建民还是没有给他好脸色,一直都是冷冰冰地板着个脸,但也没对他表现出什么恶意。
沈谷仓小心地试探了几次,觉得他应该是没有认出自己,于是也开始大胆起来,不再避着他了。
他原本担心自己害死了人,还担忧了好半天,如今见人活蹦乱跳地在眼前,也放下心来了,没多久就把欺负过人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只当张建民借住在他们这儿白吃白喝,时不时地也有胆子使唤起人干活来了。
张建民念在沈家人对他和他娘有恩的份上,不跟他计较,可并不代表就任他欺负了,他也知道这儿做主的是沈庭生和谢华香,根本没有他沈谷仓什么事,所以也并不听他的,每每都把个沈谷仓气得直跳脚。
有一次沈谷仓又想叫张建民干活,被对方无视之后,骂了几句难听的话,什么吃白食不要脸之类的,刚好被谢华香听见了,将人狠狠训了一通,又罚他不许吃晚饭,这才消停了些,不敢再去惹张建民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张建民他娘许秀莲的病本来就严重,又没有对症的药,只是用农家的土办法,虽然有所好转,但痊愈得也十分慢,过了好几天才能勉强下地走动,身体还是十分虚弱,走没两步就气喘吁吁的。
尽管这样,她还是不愿一天到晚躺着让人伺候,挣扎着下来帮忙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谢华香原本是让她不要操劳好好休息的,但见她坚持,知道她不愿意白白得了别人的好处,便也由着她了。
只是跟他们母子说,尽管住着养病,等病完全好了再走不迟。
沈家所住的破庙确实偏僻,这么多天除了沈大壮父子和王卫青之外,就再也没有外人出现过,张建民母子住在这儿,暂时也算得上是安全。
张建民这孩子自尊心挺强的,不愿意白吃别人家的饭菜,沈家也没有太多的活儿能给他干的,于是每天空闲的时候,就到附近山里走走,寻找一切能吃的东西,野菜也好,野果也好,或者就到旁边的小河沟里摸些螺丝、泥贝什么的,胡乱煮熟了填饱肚子,这样到吃饭的时候,就不用吃那么多了。
听说鱼汤特别滋补,病人喝了对身体很好,这天张建民便是打算捉条鱼回去,炖了汤给他娘喝,谁知道鱼没有抓到,倒是发现了许多有他半个巴掌大的虾子,就是挥舞着两个厚厚的大钳子,有点儿可怕。
可乡下长大的男娃子怎么会被这个难倒呢,他想了个办法弄了根线,绑在竹竿上当成钓竿,再抓些小虫子当成鱼饵。
这些虾子大概从来没被人钓过,特别傻,没一会儿就被张建民钓上来了小半盆。
其实这种虾子他们家乡也有,但人们都不吃,嫌它壳多肉少,那壳还老厚的,就连队里养的鸭和鹅都不乐意吃,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关于这种虾子的来历,有一种特别恶心的传说,让人闻之色变。
但张建民吃过,人饿怕了的时候,还有什么是不敢吃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地里挖出来的虫子都敢吃呢!
何况这虾子的肉剥出来是雪白的,干干净净,煮了吃还有肉的鲜甜味,爽口有嚼劲,还特别抗饿,张建民以前没少吃过这个。
如今既然发现了这里也有,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公社小学放学很早,大人们上工还没那么快回来呢,沈谷仓就从学校回来了,一回来就看见张建民蹲在门口的地上在砸些什么,好奇地凑过去看。
“嘿嘿!这个好玩!”沈谷仓也学着张建民的样子,从盆子里抓了一只虾子,用石头把壳给砸碎了,然后将里面的肉剥出来,放在一个碗里。
一边砸还一边念叨:“原来这里边的肉还不少,不知道鸡吃不吃这个,对了,你这是用来干嘛的?”
张建民看了他一眼,他虽然不喜欢沈谷仓,但现在怎么说也是寄人篱下,不好不理人,便淡淡地应了句:“吃。”
没想到沈谷仓的反应这么大,他猛地跳了起来,甚至还踢翻了装虾肉的碗:“你,你吃这个?”
张建民眉头一皱,默默地把碗扶好,没有理他。
沈谷仓用一种像是在看妖怪的眼神看着他:“你真吃啊?”
张建民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中,慢慢地回了一句:“不可以吗?”
沈谷仓按着胸口做出呕吐的姿势:“你这个人太恶心了,你知不知道这些虾子是吃死人的?你吃这些虾子,不就是吃死人嘛!呕!”
张建民淡淡道:“狗还吃屎呢,你不吃狗肉?”
沈谷仓瞠目结舌:“我,我,反正就是不许吃,你要吃也不许用我们的锅煮,不许用我们的碗!”太恶心了,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全村人都知道这种虾子是吃死人的,所以从来没有人吃这种东西,这个外乡人,不知道的时候想吃就算了,自己都告诉他了,他居然还想吃,他是妖怪吗?
张建民面无表情地把碗里的虾肉倒在一张荷叶上,然后捧着出去了,不用就不用,他去外面生一堆火,烤熟了也一样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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