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邬忧如此发问,戌甲竟一时无语。想了半天,才说道:“若不是你提起,我还真没往这个方面去想过。是啊,若是当面对着互修堡垒,那即便不从山顶越过,只要堡垒修得够坚固,敌人便能站住位置,从外线劣势变为内线均势。如此一来,我等提前筑起的堡垒,对敌之威胁就少了大半。”
邬忧捶了一下戌甲前胸,说道:“既然有此危险,那你赶紧去把其他几处堡垒加固好,我这便去大队指挥那里看看。”
灵封谷内虽也有昼夜,可与外面不同,不是那么地分明。算时辰的话,眼下已近深夜,可比之几个时辰之前,天色不过稍稍暗了几分罢了。邬忧早先从大队指挥那里回来后,便一个劲儿地叹气摇头。戌甲问出了何事,邬忧只说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将想法说了之后,指挥不置可否,监事则下令勿再多言。就算这只是可能有的威胁,却为何不仅一点防备都不做,甚至连说都不许说?邬忧这问题,显然戌甲是回答不了的。只得拍了拍邬忧,然后接着巡察别处去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忽听不远处一声炸响。戌甲转身看去,只见两道亮光冲上半空。一看到亮光,戌甲心中骤然一紧,是小队防区内出了状况。可并没有立马赶去,而是几下闪躲进下方不远的一处隐蔽地方。低目环视周围一圈,不见有什么动静,便入静再探。一探之下,大呼不妙!有数人正朝自己方向赶来,虽然觉察到这些人的灵气不稳,想是被哪里半高处的乱灵流搅动过,可仅凭一己之力戌甲没有半点把握能阻挡住。
这时,忽然感到身后有人过来。戌甲悄悄转身,发现是忘兮,似是正在寻找自己。前后扔出两块小石子,将忘兮引到身边,低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忘兮急迫地说道:“邬忧哥那里出状况了,他让我赶紧找到你,让你马上过去!”
戌甲心中甚感不妙,立刻指了指身后不远处,并说道:“你去那里盯着,前方有几个敌人,可能会朝这边而来。如果真的过来了,你就把点燃信号符朝敌人大致方向扔过去,然后什么都不要管,立刻向最近的那个堡垒靠拢。我会先去那个堡垒交代一声,教他们一看到有信号,便以术法猛攻信号燃起位置。”
说完,戌甲取出两张信号符篆交给忘兮,最后嘱咐一句道:“这里有两张信号符,你若是自觉有把握的话,可以相机多指引一次。倘是没有把握,千万不要逞强,务必按我刚才说的去做,记住了么?”
忘兮接过符篆,点了点头,而后便潜身离开。待忘兮到达指定的位置后,戌甲也迅速朝堡垒而去。入堡垒内叮嘱一番之后,随即便朝邬忧那里赶去。待接近炸响之处,看见邬忧正领着几人与对面好些人打斗,眼见着快要支撑不住局面了。戌甲没有立刻冲上去支援,而是入静观察了一次,发觉那伙敌人已然都聚在了一处,身旁及身后竟然都没留人警戒。观察了一下地形,戌甲后退几步,沿着侧方一条路线悄然接近。觉得距离合适之后,戌甲缓缓抬起袖口,唰地一箭射向其中一人,跟着挺枪暴起,刺向另一人背心。只一刹那工夫,偷袭得手,两人立时倒地。周围敌人察觉到状况,皆迅速朝戌甲攻来。戌甲自然不会硬拼,几个翻滚躲闪来后,一次摸出四张符篆,同时引燃后朝敌人扔去。顿时风沙大作,致使敌人忽然乱了阵脚。邬忧看到之后,也急令几人与自己同时引燃符篆朝敌人扔去。一番雷劈火炸之后,敌人拖着几具尸身在尚未散尽的沙尘中匆忙逃走。
戌甲快步赶到邬忧那边,问道:“都没事吧?”
旁边几人都点了点头,邬忧说道:“这里的都还好,有两个受了伤的被送了下去,汤季师兄正在疗治。你那边如何了?若不是怕这边实在顶不住,我也不会让忘兮喊你过来。”
戌甲手腕一发力,将长枪倒插在地上,朝来处望去,说道:“那边也有数人,不过一直没上前来。我让忘兮替我盯住,一旦见人上前了,便扔信号符,旁边的堡垒我也打了招呼,见到信号就立刻用术法打过去。这会儿一直没见动静,想来看到这边吃了亏,那边就更不会轻举妄动了。”
邬忧先安排旁边几人下去休息,而后走到戌甲面前,皱着眉头,问道:“我现在心里一片乱糟糟,你看下面该怎么办?”
戌甲摇了摇头,说道:“我心里也没什么头绪,只是肯定不能再这么守下去了。我们一个小队就这几个人,要守的防线太长,即便有堡垒可以依托,若面前之敌太多,仍旧跟个筛子一样,到处是漏洞。刚才若是两头的敌人有所协同,将你我各自拖在原地而互相救援不得,这会儿还有没有命能站着说话都不一定了。”
邬忧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问道:“理是这么个理,那你说该怎么个守法?”
戌甲环视了一下周围,说道:“大面上该如何布置,我不好说什么。只说这边的几个小队,防守的扇面都太大了,得往后收缩才是。先前筑起的堡垒全部炸掉,在身后重新筑,要筑得紧密些。”
邬忧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你去指挥那里太少,有些东西感觉不到。老实说吧,指挥等几人八成也不同意现在的布置,只是中央大队那里一定要求的,才不得不做这样安排。”戌甲朝地上啐了一口,说道:“不是喊了个口号,叫什么寸土必争么?人不够,拿什么去争?不利于己方的土争什么争?在这里争到的土,难不成还能带出谷,搬到独立山去么?这是哪个蠢人想出来的馊主意,不是要害死人么?”
邬忧赶紧上前止住戌甲,说道:“好了,好了,别发牢骚了,有些话放在心里就行。这样,你留下继续盯着,我马上去指挥那里说说,看能不能往身后适当缩一缩。”
过不多久,五大队的部分小队接到指令,限期在内线较深处选址并重新筑起堡垒,而后拆毁之前的堡垒。接到指令后,邬忧与戌甲将小队众人聚起,一同商量出几处位置,而后迅速重新筑起了堡垒,跟着炸掉了前面的所有堡垒及周边渠道。
眼看一切顺利,邬忧却想到烦心事,悄悄与戌甲说道:“不知道符篆等器具还能支用多久,唉!”
戌甲也不声张,小声问道:“这你与其他人提起过么?”
邬忧摇了摇头,说道:“面上没说过,可看得出来,大家心里都有数。我只是怕真的当面提出来后,会束缚了众人的心思。果真再遇上事了,放不开手脚去用,反而更坏事。”
低头想了想,戌甲说道:“还是摊开来说吧,大家心里有数,却不会是同样一个数。把众人再聚起来,一起定个准数,照着准数来用,你看如何?”
邬忧看了看戌甲,又低头想了一阵子,说道:“也只能如此了,定出个数来,稍微计算着用。在灵封谷内这么大的地方,单靠求仙人自身的那点灵气修为,根本掀不起多大风浪。要想影响乃至改变局势,还是得靠器具。前次敌人敢承受乱灵流来攻,不就是仗着符篆扔的多么?若除符篆之外尚有其它器具可以倚仗,那就大大不妙了。”
二人正商量着,互听远方传来响声。朝响声方向望去,东北方忽然出现大批敌人并朝各处堡垒攻去。见到此情况,二人急忙赶回各自位置,领着小队严阵以待。跟着不久,其他方向也遭遇同样状况。几声鸣响,四处燃起信号符,戌甲心中一沉,知道大敌当前了。果不其然,较之前多得多的敌人很快出现在眼中,只是戌甲注意到,这次几乎没看到有敌人自山顶上冲下来,皆是从山间各处缝隙甚至是开阔平地攻过来。这些地方要么狭窄难过,要么直面堡垒,敌人一心只朝这些地方冲,不见半点迂回侧击的迹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身旁不远的堡垒开始扔出术法,砸向冲上来的敌人。这时隔着老远,戌甲便感到一阵灵气波动自术法砸中的位置上传来。待烟尘散去,看见被砸中的几个敌人仍旧完好地站在原地。不须多想,这必是防御术法之功,且那般电光火石之际施展出来,要么是敌人已然习练得十分之熟练,要么就是引燃了符篆,不管是哪个原因,眼下都不是个好消息。这时,几个术法又砸了过去,还是一阵波动传来,再次被挡住,而那几人亦朝前走了好几步。戌甲明白过来,这必是敌人引燃符篆以硬顶术法,同时步步逼近堡垒,但戌甲仍不能确定其目的究竟为何?
连着挡住两次攻击,那几人身后有了动静。远处的人群中走出来两组人,待至那几人身后不远处时停下,接着围成一圈掐起诀来,而远处的人群也闪出两块空地出来,地上立着两柄一人多高的巨锤。巨锤渐渐离开地面,分开朝两组人飞去,这显然是被灵气牵引过去。戌甲看着巨锤,再一想起堡垒,心中打呼不好!急忙往堡垒后面的出口跑去。
到了出口,戌甲朝堡垒里大喊道:“里面的快出来!”
却听到里面传出声音道:“副指挥使,我们已经分别瞄准了两柄锤子!”
戌甲更急了,大喊道:“别管了,我命令赶紧出来,快!”
听到命令二字,里面的两人这才出来。还未来得及打声招呼,戌甲猛地伸手将两人朝身后一拖,三人一齐掉进渠道内。只听砰、砰两声闷响,跟着便有碎石溅落到三人身上。戌甲令二人沿着渠道向另一堡垒靠拢,自己则悄悄翻身上去。先入静看准那两股牵引巨锤的灵气,跟着自背后抽出三截枪杆,手腕一拧,长枪在手。脚下踏出轻身术,双膝弯曲,嗖地一下跳上堡垒顶端。将灵气自枪底灌注至枪头,横枪面对着将要再次砸过来的巨锤。敌人兴许是被突然出现的戌甲给惊了,竟没做出任何变化,仍是由着巨锤按原先轨迹砸了过去。戌甲唰一下跳上更近些的那柄巨锤,枪头朝下,疾速地连刺数下,将锤柄尾端的几束灵气一一扎断。趁着巨锤尚未下坠之时,脚下再次发力,又跳到另一柄巨锤上,以同样手段扎断灵气。砰、砰两声,两柄巨锤落在了已有些残缺的堡垒前。
四周顿时一静,可是敌人也反应得很快。之前顶住堡垒内术法的几人迅速分散开,从几面朝戌甲攻去。知道戌甲顾此失彼,落在地上的巨锤也被重新牵引起来。眼见要被包围,戌甲急忙朝后跳下堡垒。才一落地,便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也来不及多想,运起灵气聚于胸前交叉的双臂,直接去挡那阵寒意。一股灵气震荡过后,戌甲斜枪在身前,连退好几步。身形尚未稳住,又一术法打来,戌甲只得再次硬抗。这次,后退时的步子已显踉跄而凌乱,周身的灵气亦有崩溃之相。此时,两根灵刺低飞过来,朝戌甲双腿而去。戌甲就着后仰之势,以枪头指地,斜向上作圆弧状一撩,将灵刺拨开几分。自己则后脚发力,一记侧翻躲闪开。伏于地上,双手各引燃一张符篆,以风砂迟滞敌人片刻,跟着趁机朝身后逃离而去。敌人亦非全然鲁莽之辈,乘着声势追了几下,便也不再深入了。而在这时,刚刚交战之处的那个堡垒,轰然一下被巨锤砸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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