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夫可是从中人城来的?可见到吾的父君?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哦…中山君很好,我们见面时,他说他也很牵挂华阳君。”其实段干木根本就没见文公,但是他此时又不能那样说,他想让姬窟觉得他既代表魏斯,又代表中山国的文公,这样才能更有说服力。
须臾,酒已温好,军士将众人桌案上的酒尊里都斟了酒,姬窟起身举尊道:“段大夫往来奔波,一路辛苦了,在下敬段大夫!”
“多谢华阳君。”段干木也起身回应。
“段大夫可知,日前齐队已将魏侯的军队围于阳狐?”姬窟故意告诉段干木这个消息,就是暗示他,你们都自身难保了,就不要掺和别人的事情了,还是专心研究一下怎么对付齐国吧。
段干木平静地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他不想让姬窟看出他心里的波动。其实,他是知道这个消息的,因为昨晚他们一行在肥城里过夜,肥城守将祁宽曾经和他提起此事,这才使他突然有了一种感觉,好像齐国这次出兵有些蹊跷,虽然都觉得齐国这次犯境是在报复以前晋国攻齐,但是他隐约感觉到此次齐国出兵与姬窟伐中山,好像有某种关联,他们出兵时间上如此统一,这难道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吧!莫非他们彼此相互配合,各取所需?虽然现在暂时没有证据支持他的这个观点,不过,这里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定是的。
“华阳君可收到了,汝父君的信?”段干木并没有直接回答姬窟的问话,而是话锋一转,反问道。
“收到了,哼!不过,那不是吾父君的信,那是奸贼赤章丘写的信,这一点毋庸置疑!”姬窟用坚定自信的眼神回应着段干木。
“华阳君既然如此肯定,看来此信对华阳君来说,就是一卷废竹片而已?”
“没错,正是…哼…哼!那赤章丘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妄想通过假借吾父君之语来给吾施加压力,用这等雕虫小技来阻挡吾的神武之兵,简直就是笑话!段大夫,您觉得,现在大兵压境,箭已在弦上,还有放弃之理吗?”
“古云,仁不轻绝,智不轻怨!华阳君此次伐中山,以在下看,未免有武逆之嫌呀!因中山国国有君在,且又已确定了嗣位之人,请恕吾直言,华阳君的这次同室操戈,就师出无名了,实为造反呐!普天之下皆可看出华阳君是为了篡位而来的…汝可考虑过各诸侯国的态度吗?”
“哼哼!无论何种罪名,只管加上,吾无惧也!就算是有谁来给赤章丘助阵,那也只管来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古如此!吾在自家里杀鸡,又何必怕邻居沾手,而先垒高墙拒之,倘是友邻来观,必请之同食美宴;倘是干涉吾杀鸡,那吾手中这把已粘血的杀鸡刀,可还没有放下!”姬窟根本就没被段干木的话拍住,他说这话时,已经下意识地用手扶了一下佩剑。
“……”段干木略显尴尬地摸着桌案上的酒尊,那酒尊里的酒还余温犹在。
军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姬窟示意鼓郊去准备些肉食来,鼓郊领命而去。不多会儿,军士抬着烤架,端着羊肉进来,就在军帐之中烤起肉来,一时烟雾缭绕,肉香四溢。
姬窟起身亲自给段干木切了一块肉,放在盘中,鼓郊给端到段干木的桌案上,“段大夫,吃些肉,暖暖身子…”
段干木起身接过:“谢华阳君…”,然后段干木用小刀切着肉,接着又说:“华阳君虽说杀鸡乃自家事,但在吾看来却不是。这中山国一直都在三晋的羽翼之下,虽未明确说是臣国,但国君和继承人可不是自己本国人说了算的呦!吾想,这一点华阳君也是心知肚明的。三晋可左右中山国的国运,吾家主公也更可掌控中山国主的更替!说句不好听的,华阳君是臣子,为臣子的以下犯上是为不忠,华阳君又是儿子,为儿子的打老子是为不孝,这不忠不孝之名,是为天下人之不耻呀!吾劝华阳君,还是感念汝父君在三晋之中仁厚的威望,罢除干戈,息兵停战,吾回去定将华阳君的诉求说与吾家主公魏侯和汝之父君知晓,定会为华阳君讨个公道,何必大动干戈呢!”
姬窟静静地听着,没有答话,像是略有所思的样子。
段干木觉得姬窟像是听进他的话了,于是他想再接再厉再劝劝姬窟:“其实,吉生已经是世子了,而且其母后公子倾与魏侯的这层关系,这里就不用多说了,这说明,魏侯无论如何都是世子吉生和公子倾的坚强后盾,也就是说,魏侯不会对中山国现在的兵燹之乱坐视不管的。在此,吾也和华阳君交个底,赤章丘也是我们三晋所器重之臣,撼动其位,也是要得到吾家主公的首肯的。因此,在下由衷的希望华阳君能够放下这些眼前之利益,放眼未来,华阳君是个聪明人,何必在此争个鱼死网破的,即使是真的如尝所愿,那中山国的烂摊子也不好收拾,那里外树敌的滋味也不好受,以华阳君之才干,又何必非要争位于中山国呢?魏侯许诺给华阳君,只要华阳君愿意,可以到安邑为相,汝之所有将军都可安排于三晋的重要官职,同时还可以继续保留自己的军队,此大展宏图之愿,华阳君意为如何?”
“多谢魏侯之美意,姬窟定铭记不忘!还望段大夫给魏侯带话,姬窟只是要铲除奸臣赤章丘一族,还政于吾父君,对其他诸事绝无非分之想,也绝无挑战魏侯的权威之意。至于世子之位,吾无意有之。而对于君后,吾也一直遵为母后,吾对母后更是尊敬有加,绝未曾有半点僭僞之心!”
段干木与姬窟相谈很晚,军士们进来加了灯油,他们也未谈出个结果,于是段干木谢绝姬窟的挽留,因他十分惦记齐国围阳孤的战事,所以第二日清晨即告辞而去。
送走段干木一行,姬窟的老毛病又犯了,头痛欲裂,死去活来,众将无奈,只得暂时罢兵。
消息传到中人城,赤章丘以为是段干木的功劳,甚是欢喜,又由衷的钦佩段干木的能耐甚是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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