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妹妹出生不久,”他看了青阳一眼,“我记得她的手腕上有一枚蓝色蝴蝶形状的胎记。”
洛梨恍然明白,方才为何沈胤会看青阳的手腕,那里定然是有他记忆中的胎记。
“那场大火?”洛梨隐隐意识到什么。
“没错,”沈胤定定看着她,墨色的修眉蹙起,“那场大火是人为的。那日起火时正是半夜,我正在睡觉,突然听到外间到处都有人喊起火了、起火了,我立即爬起来想要去找母妃,可是才要出门,却见大火已经烧到了门口,短短时间内周遭便已成了一片火海,母妃也不知所踪。我心中焦急,便要闯出去找母妃,隐约见听到外间有刀剑的声音,我不明所以,正当我被围困之时,一人闯了进来,冒着大火将我带了出去。我当时挣扎着要找母妃,那人却告诉我,你的母妃已经没了。”
洛梨震惊,呐呐道:“那个人就是……侯爷,可是为何……”
他嘴角溢出一丝苦笑:“第二日,我便被告知,战王府满门都没了,包括我的母妃,我的妹妹……那时的我虽然年纪幼小,却也知道这件事绝不是火灾这么简单。后来正如你们所知的,沈伯父将我以儿子的身份养在沈家。只是我并不知道,原来我的妹妹也……”
青阳到了他的面前,满含着眼泪望着他,哽咽道:“我一直在外祖家长大,成王妃如同我的母亲一般,一直照顾着我,回到晋安时,母妃才告诉我,原来哥哥就在英武侯府。”
洛梨终于明白了,这也是为何青阳一开始来到这里便拉着她的手不放,死活的要呆在这里,不过是想见兄长一面罢了。
她听着觉得酸楚,禁不住红了眼圈,问:“所以,当初是成王爷跟英武侯救了你们,是吗?这件事……幕后那个凶手知道吗?”
沈胤冷笑:“他大约一直都在查找。或许会有所怀疑。”
洛梨蓦地想到,难道……难道那个凶手就是……
她难以置信,只觉得可怕,连汗毛都倒竖了,好一场宫廷的大厮杀,着实太可怕了,她的腿都开始发软起来。
“所以……是陛下……”
沈胤不置可否。
战王本是英勇无敌,那么多次战役都没有分毫损伤,为何即位一年前,同弟弟上战场,便马革裹尸而还?为何战王一死,战王府便灭门?为何这么大的事故,查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找不到幕后的凶手?
如此巨大的一盘局,在当时,能玩的动、玩的转的,除了今日龙椅上的人,几乎不做第二人想。
“那你的面具?”洛梨疑惑的问,“难道是怕被人认出来吗?”
沈胤道:“我现在同小时变化很大,十几年过去了,应该不会有多少人记得我小时候的模样。只是沈伯父说,我越长大越像母妃,到底还是遮掩一下的好。”
原来如此!洛梨终于明白了他遮面的原因,原来是因为长得像母亲。
“那陛下看到过你的真容吗?”
沈胤点头,“我第一次觐见陛下之时,不能戴面具上朝,那时是五六前,年纪尚小,他大约是有一丝疑惑,但是当时并未想起我长得像谁。之后再上朝我都是戴着面具的。或许他一直在猜疑,但不能确定。何况……”他冷笑一声,“以英武侯府的势力,他便是怀疑,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番话听得洛梨心惊胆战,倘若当今皇帝真是他的伯父、他的仇家,两个人的距离又近,恐怕早晚有一天,纸包不住火,那时候又会发生什么?想想都觉得可怕。
沈胤拉着青阳的手,轻声道:“倒是青阳你,当时还是婴孩,如今长得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一直养在成王府,没有惹得丝毫怀疑,反而独得宫中那些人的喜爱。我只愿你一直这样生活在成王府,无忧无虑,勿要介入家族纷争才好。”
青阳流着眼泪道:“我不要哥哥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若是有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义不容辞。现在的父王和母妃都极疼我,若是有什么,他们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洛梨心中感慨,成王亦是战王的弟弟,而陛下也是弟弟,同是弟弟,一个只会杀人放火,一个却默默的抚养侄女,同是兄弟,差别如此之大呢。
沈胤擦去青阳眼角的泪痕,柔声道:“乖,只是在外头,你便不能如此,我依旧是英武侯府的大公子,你还是成王府的小郡主,你的兄长依旧只能是成王府世子,明白吗?”
青阳虽然不情愿,可是只得点头。若是叫人瞧出什么明堂出来,终究是个□□烦。
洛梨瞧着小丫头也可怜,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兄长,却只能装作不认识。她拉着青阳的手劝慰了好一会,青阳才止住了哭泣。
沈胤依旧戴上了面具,送了两人回青华苑。
到了院子外,洛梨让青阳先进屋,她还有几句话同沈胤说,青阳乖巧的点了头。
两人步入橘林之中,银白的月光下,她定定的望着他,她只知道他孤高清冷,仿佛同整个沈府格格不入一般。如今,她才晓得,原来自从年幼起,他的身上背负着这样沉重的仇恨和冤屈。
她望着他,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心疼,伸手轻轻的拂过他的脸颊,男人按住她的手,问:“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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