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
汪寒山手拿着小脸盆,把水泼到窗户下灰色的墙上,增加室内的湿度。
吸水的墙面吮吸着迎面泼来的水流,水流受到重力的吸引从墙面上流下来,粗细不均的深色的印痕,形成了一幅抽像的画,如同在太空中俯瞰一条大江大河的发源与走向。
多年后,当他站在纽约的简画廊里,看到烟熏派代表人物马克的《窗户》作品,几乎翻版当年他在拘留所的墙上,用脸盆即兴创作的作品时,毫不犹豫地买下了他的所有类似作品。
这是汪寒山在这个屋子停留的最后一个小时。
他数着秒,告诫自己不要出意外,不要出意外,处处小心,他把剩下的卫生纸,事实上这是赵大爷留下来的纸,还有用过的毛巾,留给小马洗碗。
他在屋里最后的姿式是蹲坐在光板床上,静默。
他刚刚学会了静默,脑子放空,什么都不想,身体完全没有,不知道疼,不知道累,不知道身体是自己的,他再也不需要靠在墙上找支撑点,他找到了进入虚空境界的入门处,把脑子里抽屉里乱七八的东西都清空倒掉。
最令他生畏的就是半夜2小时值班时,不停的轻声行走,他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种折磨人的主意,它让你的生物钟紊乱,让你在彻底失眠中痛不欲生。
他想像自己已经长出了黑眼圈。
没有油水的伙食,清空了他的肠胃,不知道是不是水没有烧开的缘故,第二天开始他已经有了轻微的腹泻,在以后很长时间都这样,医生説这是神经性的腹泻,即你老是觉得要腹泻了,而排出来的只有一点点,事实上这是一种过于紧张造成的疾病。
三天可以改变一个人。
那个见不到阳光的屋子,给他植入了埋在心底里的两条信念:一是无论在何方要有尊严,另一条是人生的最高准则是自由。
汪寒山无意中,悟出两条行事标准。
9点钟。
管教打开了门。
“汪寒山,带好你的东西出来。”
“到,马上。”
他低声对小马哥説:
“把卫生纸放在鞋子里,顶到脚尖带出去。”
“记得来找我。”小马哥挥手叮嘱。
老何握住右拳,做了个喝酒的动作。
杨老大依然送给他一个大拇指。
光头刘也目光柔和给他一抱拳。
矮子送了他一个飞吻。
王村青年,把手举起来,看了看中年人又放下,他跨出门坎再次转身时,王村青年又把手举起来,挥手道别。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他向众人一抱拳,走出了铁门。
管教送他下楼。
在更衣室,警察依然让他把手打开放在头上,身体转动三圈,想握在手里带任何物品出门的可能性没有。
他弯下腰找自己鞋子时,迅速地把两张纸拿在手心中,放到自己的球鞋里,这个动作要逃过警察的眼,还是非常的困难,好在屋里有三、四个人都在换衣服,替他遮挡了两秒钟。
程序漏洞。
汪寒山想到将来他怎么避免投资上的缺陷,这里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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