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沐府都是喜气洋洋,那时候沐府还不是婚宴主场,请来的宾客就让沐天恩写得手酸涩不已,可是他开心。
他就是开心,甚至都能哼小曲了!
那时候,是多好啊。
他甚至想,等到傅儿也嫁出去了,佩儿的孩子都出来了吧。
可是,那个尚未成型的孩子,在大女儿的肚子里,永远地睡在了湖底。
那时候傻傻愣愣的学生,如今站在面前,弱不禁风,宛若游魂一般。
其中凄楚,不言而喻。
他听到消息的时候,恨不得杀了徐峥。
可徐峥却自请去了陈子安的地盘,独自一人,连徐府的仆人
都没带。想来徐峥也是恨的,自己的母亲杀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这笔糊涂账要怎么算?!
沐天恩心中也清楚,这不是徐峥的罪孽,可他却难以原谅徐峥,在最危险的时候,他不能保护佩儿,大丈夫连妻子儿女都不能保护,那又有什么用?!
可徐峥却寻到了他。
那时候,傅儿整天地忙在如何做一个史官,全家都见怪不怪觉着岁月静好的时候,徐峥就猛地出现在他眼前。
那时候,他手里端着的茶杯就这样摔了过去。
直直往脸上摔,茶水溅了一身,茶杯落在地上,碎成无数块。
徐峥就直直跪在那些碎瓷片上,低着头,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他也知道。
他们都是聪明人。
可沐天恩受不了,他不想接受这个事情。两人相对无言,直到傅儿快回来了,他才站起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鲜红的血染着玉一般的碎瓷片,透着一股妖冶的凄凉。
徐峥一连来了三天,终于开口喊了他岳父。
沐天恩把壶都摔了出去,滚热的茶水就扑上徐峥的脸,整张脸烫得通红。
可徐峥毫无怨言,就这么直直跪了下去,像是一根充满苦难的倔强荆棘。
“你……”沐天恩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你走吧……”
“岳父,都是我的错。”
沐天恩摆摆手,“你不要叫我岳父,我没你这样的女婿。”
徐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滚!”沐天恩闭上眼。
“老师。”他又唤了一声,沐天恩没有说话,像是默许了。
徐峥又道:“当年我埋桩于陈子安处,如今到了拔桩的时候了。”
他没有说下面的话,神情却有着淡淡的轻松,如果死了,就算去陪佩儿了。
他一个人,寂寞太久了。
沐天恩终究还是不忍心,在他就要走开的时候,忽然开口道:“若是佩儿还在,定然会照顾傅儿的。”
徐峥顿了顿,又转过身子,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学生知道了。”
沐天恩抿着嘴,站在那里,看着徐峥缓缓起身,背影寂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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