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不想他太过得罪人,以免遭人报复算计,过早夭折。但他若一意孤行,也只能任他去做,到时尽量出手施救便是,人总要受些挫折方能成长。
随后,柳湘莲看向税卒营几位小队长,俱是百人之长,都是年轻人,分派道:“这次行动兵分两路。朱主事一路,由何达领一百税卒并三百缉私营跟随,务必保证朱主事的安全,沿路可摆钦差仪仗,吸引各方注意,新进速度可慢些。”
“是!卑职定不辱命!”何达起身领命,右臂曲于胸前行礼。
“本官一路,由鲁兴、顾山河、李原生领三百税卒和三百缉私营。其余人等留守盐场,务必维持好秩序,有作奸犯科者先行拘押,禀告本官后再行处置。”
“是!”众人站起,齐声领命。
柳湘莲继续分派:“如今马匹不足,何达分百匹。李原生领百人,一人双马,随本官先行出发,鲁兴和顾山河领其余人在后跟进。”
他对鲁兴和顾山二人道:“近来收到消息,因天津四场管控,盐贩多向北汇聚,其中不乏好勇斗狠之辈。这次清理北司盐场相当于完全断绝了私盐来源,没准儿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来谁也不知,你等沿途行进不可不防。”
“大人放心,卑职领会的。倒是大人的安危……”这两人都有忧虑,毕竟不久前还发生了刺杀。
“我有什么问题?又不是打仗,最多是些匪徒,百名税卒兄弟足够应付。我是担心缉私营操练不久,尚未具备作战实力,容易在遭受突袭的情况下形成溃败之势,所以要你们小心。”柳湘莲解释道。
这是他的真心话,不觉得有什么匪徒敢挑衅百名全副武装的税卒,这时长芦盐贩多为谋生才拉帮结派,比不了后世满清时那种千百成群、白昼横行、公然闯关、械斗厮杀的程度。
散会后各取整装,准备出发。
……
两日后,永平府,越支场(今河北丰润县)。
越支场与济民场相接,所辖范围南北五六十里,方圆三百七十多里,草荡、滩地,林林罗列,地域辽阔。
以产量而论,越支场居长芦众盐场之首,现存灶户五百余家,盐锅上百口,总人口达一万多,比芦台场多了数倍不止。
今天是大年初二,本该是喜庆日子,场内却少有人歇息,在忙活煎盐之余,一片愁云惨淡,时闻哭泣之声。
一个月前,盐场大使申哲铭忽然发公告征收杂项银两,声称是要孝敬钦差巡盐大臣柳老爷,勒令每灶丁纳银一两。
灶丁虽多是无知之民,也对此深感震惊,这般明目张胆收孝敬银子简直是个笑话,一点儿脸面都不要了。
可申大使手下除了衙役皂吏,还雇佣了许多无赖混子做打手,一些富户只得破财免灾。
但更多人根本没钱可交,饭都快吃不上了!
申哲铭对此当然清楚,因为盐价被压的甚低,灶丁终年辛劳所获尚不足衣食之用。
所以他体恤民情,找来私盐贩子提供借贷,银子没有经过灶丁之手,直接被他收去,而借据则要灶丁签字画押。
这件事情早该解决完了,因为他早把银子交上去了。
不料竟有数十灶丁就是不肯同意,超过限期仍在推诿,因此惹恼了他,下令将这些刁民捉拿后捆绑到木桩上示众。
寒风凌冽中,这些灶丁身上只有单薄的破衣烂衫,几不蔽体,上面还留有鞭子抽打的血迹,连日滴水不沾,嘴唇干裂,奄奄待毙。
一些灶丁的家人为保命不得不代为画押,才将人领了回去。可有些死硬分子宁死不画押,如今还剩下十来个。
家属整日来哭泣嚎叫,申哲铭听得暴怒异常。此辈刁民真是顽劣至极,死不悔改,真该通通打杀了!
场署之外,众灶丁围观,被绑之人的亲属哭嚎求饶,其情殊惨然,观者无不为之泪下。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