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宾院为凌芝颜准备的单身宿舍,又变成了收留冯愉义和白顺的病房,没法子,冯氏和白氏皆被封禁,自身难保,周太守更是恨不得和冯氏势力切割得干干净净,连看都不来看一眼。最终,居然还是花一棠请月大夫前来替冯、白二人诊治。
“冯愉义双手皆被斩断,伤口未及时处理,已经化脓,高烧不退,能活到今日已是奇迹。”月大夫简单看了看冯愉义的伤口,得出结论。
花一棠站在床边,双眉紧蹙,“能救吗?”
月大夫看了花一棠一眼,“说句不好听的,冯愉义救回来也是废人,而且冯氏此时的情况,他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能救吗?”花一棠又问了一遍。
月大夫叹了口气,“我尽力吧。”
花一棠点头,“白顺呢?”
月大夫:“这个好一点,只是因为多日未进米水,身体极度虚弱,又惊吓过度,所以昏迷不醒。”
“什么时候能醒?”
“那就要看他自己了,他若想醒,就能醒,他若不想醒,就这般睡去了阎罗殿也不一定。”
花一棠不说话了。
靳若忍不住了,“我说花四郎,冯氏和白氏都不是什么好鸟,这俩还和你有宿怨,你这又是救人又是请大夫的,图啥啊?”
“鬼才想救他们,”花一棠硬邦邦道,“此案还有许多疑团尚未解开,他们现在是此案唯二的活口,我还有话要问,当然不能让他们如此轻易死了。待案子结了,他们要死要活,关我屁事!”
月大夫噗一下笑出了声。
林随安无奈:这人还真是死鸭子嘴硬,明明是不忍心。
连靳若都露出了“我信了你的邪”的吐槽表情。
月大夫飞快处理完毕冯愉义的伤口,为了保险起见,还准备检查全身,扒开上衣,先是怔了一下,再飞速查验他的后背、手掌、手缝、脚掌,转头又检查了一圈白顺,脸色微沉。
花一棠:“怎么了?!”
月大夫:“他二人前胸后背处皆有大片黑斑沉积,说明曾生过脓疹,手掌、脚掌皮质硬化且有蜕皮,冯愉义手指根部也有许多点状黑死皮,以前生过烂疮。”
靳若:“中毒了?”
“比中毒好不了多少,”月大夫摇头,“此二人以前服用过大量的五石散,幸而这两三年未再用,否则,也活不到今日。”
靳若:“五石散不是士族子弟们最喜欢的佐酒料吗,听说还能治病呢,有什么问题?”
月大夫:“五石散乃是四百年前道流名士为求长生而制,多以丹砂、雄|黄、白矾、曾青、磁石入药,药|性|极|烈,服之,心|燥需泻|火,体力转强,少用,神明开朗,但若长时用之,渐会魂不守宅,血不华色,容若槁木,谓之鬼幽。”
一言以蔽之,慢性毒||品。
“情况比我预想的更糟,五石散会摧毁身体之本,再加上内虚外伤,简直是雪上加霜,这医药费——”月大夫瞄了眼花一棠。
花一棠掏出一包金叶子扔到了月大夫手里。
月大夫笑得明艳动人,“我自当尽力。”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凌芝颜推门走了进来,“花四郎,林娘子,听说你们寻到了冯愉义和白顺——”他看到了床上的二人,顿了顿,“还活着吗?”
花一棠点头。
凌芝颜皱眉,压低声音,“还请二位借一步说话。”
小院里只有一张石桌,四个冰凉的石凳,明风和明庶留在院外守门,还把靳若也拽了去,整个院子里就只剩林随安、花一棠和凌芝颜三人。
凌芝颜先请二人落座,踌躇半晌,才开口道,“凌某想让冯松来见见冯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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