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传说中独扛铁支危局,性情古怪的元婴真人,看起来倒是并没有什么太乖戾的举动,回身甩了甩袖袍,那些地上的酒瓮碎片就都飞起到一旁聚成一堆。他在田埂上重新坐下,又对陆尘招了招手,道:“过来坐。”
陆尘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了。
木原真人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欣赏又多了一分,不过更多的还是惋惜之色。当然,这样的目光、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他微笑着道:“前头我恼火发怒时,怎么看你没什么畏惧之色,这是怎么看出来我并不生气的?”
陆尘顿了顿,随即向那堆碎片指了一下,道:“那酒瓮碎了,但其中美酒不见洒出,您是喝光酒水之后才捏碎的吧。”
木原真人哈哈大笑,连连点头。
“珺丫头还真是有眼光,居然选了你这么一个心思机敏的人过来。”
陆尘微笑道:“前辈过奖了。”
“你以后就长留这里吧,有事没事就帮忙挡一挡那些苏家人,让珺丫头也能轻松一些,不然整日里都被这些破事烦心,太难为她了。”
陆尘迟疑了一下,随即道:“多谢前辈美意,不过此事多半还是要苏师姐自己决断吧。毕竟飞雁台是她静修之地,若是她自己不喜有外人在此,那谁也没办法的。”
木原真人缓缓点头,看起来他虽然身为师尊,但对苏青珺这个天才弟子确实还是十分宠溺,这些事也不会随便过来指手画脚的。
陆尘忽然笑了一下,道:“其实,以您这真人之威,驱走苏家底下那些奇葩子弟,也不费多少力气吧,何必这么麻烦?”
木原真人怪眼一翻,冷哼道:“废话!这事我能不知道,但这不是心怀顾忌吗?珺丫头心地良善,始终觉得自己是苏家所出,又得苏家全力栽培,便心心念念地想着要照顾那一大家子人,所以这些年来,大大小小无数琐事,那些不成器的家伙,就一个个都缠着她了。”
陆尘沉吟片刻,道:“虽说这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以弟子看来,对家中看重的长辈多加敬重怀有孝心,那是应该的;至于底下麻烦的诸多年轻人么,确有紧急危难的,帮一下无所谓,但平日里若是过分要求的话,也是大可以推辞开的。”
木原真人一拍大腿,大声道:“可不就是这道理么!可惜我跟珺丫头说了好几次,她嘴上答应,但对着家里那些废物哭闹哀求的时候,却又屡屡心软,我也是拿她没办法了。”
陆尘笑了笑,没有接话,后面的话也确实不好接了,木原真人可以这么说,他却是不行的。而且看着木原真人如此模样,心疼苏青珺或许应该是真心的,但是对苏家那些子弟投鼠忌器,却未必就完全是因为苏青珺了。
铁支如今这般尴尬式微的情况,苏家在昆吾城中又是首屈一指的豪富大族,因为苏青珺的缘故自然而然地就会站在铁支这里,便也算得上是铁支背后的大金主。虽说木原真人道行高过那些苏家废物弟子百倍千倍,但这个脸,其实还真不是那么好翻的。
世人常说修仙修仙,修士如神仙,仿佛修道有成过的便是神仙日子,其实又哪有那么容易那么美好?
总有诸多无奈、诸多羁绊,始终缠绕不去的,天下之大,概莫能外。
※※※
有那么一会工夫,木原真人和陆尘都没有说话,灵田边安静下来。
山风徐徐吹过,从背后看去,他们一老一少并肩坐在田埂上,看起来居然十分协调,丝毫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地位其实是有天壤之别的。
坐了一会,木原真人忽然摇摇头,轻叹一声后,站起身拍拍屁股,道:“算了,不理会这些狗皮倒灶的事了。你去叫青珺出来,我见她一面,叮嘱她两句,也就走了。”
陆尘顿时吃了一惊,一时愕然地看着木原真人。
木原真人等了片刻,忽然发现陆尘竟然还站在原地没动,不由得皱眉道:“你怎么不去?”
陆尘一时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那些苏家人跑过来想要纠缠着见苏青珺,他还可以狐假虎威地挡了,但眼前这位是苏青珺的授业师尊,又是赫赫有名的元婴真人,这却如何挡得住啊?
当下怔了半晌,陆尘苦笑道:“这个……前辈啊,青珺师姐她、她正在静修……”
“胡扯!”果然,木原真人想都不想地直接就骂了回来,看着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道,“我是她师父,她什么情况我还能不晓得?这话也就骗骗苏家那群没见识的废物罢了。吃点鹰果而已,要什么静修,每天吃饭睡觉,到时候了拿着果子囫囵一口吞下去就是了,没那么多事,快去叫她出来!”
陆尘尴尬一笑,心中叫苦,在这一瞬间心里转了千百个念头,却没有一个可以解决这眼前困境、打发走木原这老头子的。
没办法,他只得转过身子,慢慢地向洞府石门那边走去,暗自摇头,苦笑着想:苏青珺这是你自己倒霉啊,谁知道今天连你师父都跑过来找你麻烦了,这实在是挡不住啊。
后面的木原真人看得有些着急,皱眉道:“喂,你这小子,前头不还是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么,怎么走路走得这么慢,是不是有什么事?”
陆尘一惊,心想这些元婴老头真是一个个奸猾如鬼,稍有不对就能感觉出来,当下也不敢再拖延,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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