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刚刚走了两步,长孙无忌面色顿时变了起来,脸上凝重无比,又将脚给收了回来,转过身来,皱着眉头沉思道:“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进去找太子殿下,卢承泰那个小东西此举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表面上是针对我等几人的,但是实际上却是针对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给我们收尾已经不好了,若是这个时候再让太子殿下为我们求情,那岂不是中了卢承泰那小子的圈套了,不行,我等宁愿丢官罢职,也不能让太子殿下牵扯进来。太子在,我们日后还是有崛起的机会,但是若是太子殿下不在的话,我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甚至还会有家破人亡的危险。太子才是我们的根本。更何况,我们虽然倒霉了,但是岑文本这个老狐狸也不会倒霉的,有他在,无论何人进入宣德殿也得听他的,哼哼,他是太子殿下的岳父,岂能不保着太子殿下,太子在,我们就在。嗯,暂时忍一下,就算是赋闲在家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一想到这里,长孙无忌哪里还敢进入东宫,赶紧抽身就走,也不管身边士兵惊讶的目光,就朝宫外走去,脸上露出决然之色,丝毫没有刚才的颓废之色。
长孙无忌这次可是算准了,宁可自己丢官罢职,也不能让卢承烈出了事情。壮士断腕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东宫之中,卢承烈正斜靠在椅子上,整个面容都是笼罩在阳光之中,让人看不见其脸上的神情。在他的书案上,摆放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臣马周拜上。”马周是卢承烈的第一任老师,此刻是河东刺史。书信是今日一早快马送来的。这里面写着他自己针对眼前局势的看法。这让卢承烈心中对眼前的局势有着更深的认识。
“殿下。”这个时候岑清影和王娟联袂而来。
“你们都来了?”卢承烈点了点头,说道:“刚才外面的有宫卫前来报道说舅舅来了,不过并没有进来,而是转身就走了。”卢承烈深深的叹了口气。
“长孙大人是想请殿下向陛下求情的,但是到了后来,却是想清楚了,若是殿下真的向陛下求情了,正中了别人的下怀,魏王恐怕早就等着殿下出招呢!”岑清影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魏王这一招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表面上,魏王是针对宣德殿欺压皇子,掌控皇权,但是实际上却是指向殿下不容兄弟。殿下若是真的求情,他就趁机攻击殿下,但是若是殿下不求情,恐怕也会让人齿寒的,而且长孙大人等人被罢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殿下若是失去了长孙大人等人的支持,东宫之位恐怕有些不稳妥了。不管怎么样,魏王这一筹是取得胜利了。”
“你说的很是有理。”卢承烈点了点头说道:“不光你是这么分析的,而且马师傅也是这么分析的。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殿下现在该如何是好?”岑清影想了想,咬了咬贝齿轻轻的问道。
“清影,你说呢?”卢承烈想了想,抬起头来望着岑清影说道。
“长孙大人之所以在东宫门口,过而不入,就已经说明了他心中所想了,殿下在,则长孙大人就在,殿下若是不在,长孙大人也就不在。所以长孙大人就过门不入。”岑清影点了点头说道:“殿下若是要插手此事的话,就会让魏王有了进攻的借口,所以清影认为殿下绝对不能出手。一旦出手,殿下,难道你也认为宣德殿的几位大臣能高过皇室吗?能替代天子向诸皇子下达命令吗?”
卢承烈闻言顿时沉默起来,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实际上,在信中马周也是这样说的。只是他心中很是不愿意而已,所以他此刻已经在这里枯坐了好长时间了。
“可是如此做的话,传扬出去,那满朝文武之中,又有何人会为殿下效命呢!”王娟脸上露出一丝愁苦之色,在一边有些紧张的说道。
“暂时的忍总比丢失掉皇位的好。”岑清影不满的说道:“长孙大人清楚的很,一旦殿下出了问题,就算宣德殿的几位大人仍然是在宣德殿又能如何呢?还不是照样被人排挤,更何况,无论太子殿下是否出手,宣德殿几位大人的命运已经决定,凌驾在皇权之上的臣子要么就取而代之,要么就被皇权所斩杀。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就算是陛下也没有任何办法更改的,除非陛下不想要皇权了。”
“哎这都是因为孤啊!”卢承烈闻言深深得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长孙无忌等人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生怕卢承泰借的机会动摇了东宫的根基,才会迫不及待的出手,却不曾想到,卢承泰早就算计妥当,不但要将宣德殿的几位大臣罢黜,更是将目标直指自己。一时间让自己陷入了两难境地。救,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救的出来,更重要的是,此事将会成为卢承泰攻击自己的把柄,若是不救,同样也会让人寒心。连自己的亲舅舅、岳丈都不能保住,日后还能保住自己的党羽吗?那满朝的文武,还能忠于自己吗?卢承烈用脚趾头都能知道,此事若是自己不做的话,就会丧失一大批民心。
“殿下不必担心。想必长孙大人会理解您的。”岑清影点了点头,说道:“还是那句话,只要殿下在,所有人都在。长孙大人也会有重新起复的机会,但是殿下要出手的话,就会将自己拖累进去,这样长孙大人再也没有机会。而殿下也会因为失去长孙大人等人的离去,彻底的失去机会,弄不好就会成为第二个章怀太子。殿下,这可是一件大事啊以大局为重啊千万辜负长孙大人的期望。”一边的王娟也点了点头,心中虽然不愿意,但是也不得不认真考虑。
“不,不,你们都错了。”卢承烈沉吟了半响,忽然摇了摇头,说道:“无论是你,或者是舅舅,或者是岳父,他们都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父皇的态度。此事说的彻底点,关键是在于父皇的态度。父皇让他们在,那么他们就在,父皇若是不让他们在,让谁求情也没有用。无论是孤,还是别人,身家性命都是维系在父皇身上。你们说说,父皇此刻心中会怎么想。若是孤放手不管的话,父皇心中又会怎么想,若是孤要插手管此事,亲自上书求情的话,父皇心中又会是做何感想呢?”
岑清影和王娟闻言神情一愣。这个时候,两人才明白,无论是自己等人,或者是长孙无忌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此事的关键不是看魏王,也不是看太子,也不是看长孙无忌等人,关键是看天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关键是看父皇对此事有什么看法,或者是父皇对我这个做儿子的是怎么看的。”卢承烈好像是想清楚了其中的诀窍一样,对二人说道:“你们说说,父皇想看看孤如何表现呢?是出手搭救,或者是明哲保身呢?”卢承烈双目中精光闪烁,望着岑清影和王娟说道。
岑清影和王娟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那岑清影方说道:“殿下作为一个太子殿下,首先要讲究的是要有帝王的风范。帝王者,心狠手辣也万事是以江山社稷为重,以自己的权势为重,殿下应该是以东宫为重。清影认为,殿下绝对不能在此事上有所表现。想必陛下也是希望殿下首先是保住自己为重。只有自己保住自己,才能保住别人。若是殿下这个时候出手,保住长孙无忌等人,那陛下心中会作何念头,弄不好还认为殿下私自结交党羽,若是如此,殿下,您可得认真考虑一下了,这么做,到底合适不合适。更何况,长孙大人此举有将皇权放置在宣德殿相权之下,自古以来,皇权和相权都是一个敏感的问题,皇权强,则相权弱;相权强,则皇权弱。陛下作为一个开国之君,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吗?此事只要发生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到了最后,弄不好就会有一个曹操出现了。陛下心中期盼这个现象出现吗?”
“想必作为父亲的,首先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主动承担责任吧!”王娟看了岑清影一眼,最后才望着卢承烈,小心翼翼的说道:“此事本来就与殿下有着很大的关系,长孙大人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殿下之故,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殿下却不出手相助,在一边袖手旁观,此举虽然符合帝王心术,可是却失去了一个做人的基本准则,就是有所担当。若是一个从父亲的角度来看,恐怕不希望儿子成为这样的人。这只是臣妾的一点浅见,不知道是否正确。还请殿下和姐姐明察。”
卢承烈和岑清影二人闻言,却是没有做出任何决断来,实际上,这是一个不好选择的题目,卢承烈是有着两重身份,一个是作为太子,而另一个是为儿子的。在卢照辞心中,到底是太子的位置重要一些,还是作为儿子的位置重要一些。这是一个相当难以抉择的问题。一旦选择不好,就有可能起到相反的效果。一时间,无论是卢承烈或者是岑清影都感觉到此事的棘手。岑清影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双目望着卢承烈,却是将事情的决定权还给了卢承烈。
“殿下固然是做错了事情,可是陛下是那种不让别人做错事的人吗?显然不是,陛下心中期望的是能知错就改的人。”卢承烈脑海之中忽然想起了当初岑文本对自己说的一番话来。心中的不由的恍然大悟来。
不错,此事自己是做错了。无论是在此事发生之前,或者是现在,自己这个监国太子都是犯了错事。那长孙无忌虽然是有凌驾皇权之上的嫌疑,但是同样,这些人这么做不就是为保住自己吗?若是自己连这一点担当都没有,日后就算是登上了帝王之位,也会被人所诟病的,那些臣子们表面上也许会尊重自己,可是在心里,他们不知道怎样的害怕自己,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自己卖掉,抛弃掉,甚至还会干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来,还会有谁会为自己效力呢?
不怕做错事,就是怕不知道知错改错。不怕做错事,就怕不能担当。这样无论是对于一个儿子,或者说对于一个太子来说,都不是好事。卢承烈心中一动,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孤决定了,孤要亲自上书,为长孙大人、王珪大人、韦挺大人求情。将此事的缘由说的一清二楚。”
岑清影和王娟闻言双眼一亮。这二人听的清清楚楚,这个时候的卢承烈口中并没有称呼长孙无忌为舅舅,而是说的是长孙大人。那是因为此事是国事,而不会涉及到私人感情问题。但是不管怎么样,卢承烈这样一求情,就等于将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甚至还会背上收买人心的罪名。这个罪名甚至比其他的罪名更为严重。为一个帝王很难允许的,太子永远是太子,再没有成为皇帝之前,他永远只是称儿臣,朝中的那些臣子,所效忠的对象永远只会是天子,而不是太子。对于太子的拉拢人心,一般的帝王是不会允许的。卢承烈这样做,就预示着卢承烈就会面临着天子的怒火。
“殿下既然想清楚了,那就上书吧!”岑清影望着卢承烈一眼,双目中露出一丝柔和之色来。轻轻的走上前,慢慢的磨起墨来。而王娟也在一边,铺开了奏章。
“好,多谢二位了。”卢承烈见状,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来,双目中的疑虑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抓起书案上的毛笔来,轻轻的在奏章上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他也要做一个有所担当的人!
第535章 天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卢承烈上书贞观天子,其中详细内容,别人并不知道,但是却知道这里面的大概的内容,无外乎是给长孙无忌等人求情的。一方面,将主要的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来,而另一方面也是解释宣德殿的群臣并没有想过凌驾在皇室之上,等等,瞬间就在坊间流传开来。在长安城内,顿时激起了轩然大波。有感叹者,有讥讽者,有摇头叹息者,还有痛哭流涕者,等等形状都在长安城内展现开来,而作为事情的主要涉及者,宣德殿的几位大臣诸如长孙无忌等人却是集体失声了。事件的有关相关者,诸如太子卢承烈,魏王卢承泰等人也都关闭宫门,不再出现在群臣面前。宣德殿内,若非还有岑文本、房玄龄、魏征在此,恐怕整个大唐朝的国事都要被停下来。不过虽然大唐国事勉强运转,但是大唐的官场上,却明白一个道理,这次风波即将来临。宣德殿内的几位大臣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太子殿下的上书承情会不会有效果,都是落在远处的天子身上。一时间,就是连呆在驿馆中的禄东赞等人也都停止了活动,等候着这场风波的最后结果。大唐的局势不稳对于禄东赞来说,却是一件好事情,他整日就在驿馆之中,也不急着向大唐礼部备案,好像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情一样,而大唐的官员们也好像忘记了这件事情一样,任由对方居住在驿馆之中,瞬间长安城内好像都平静了下来,但是有心人却明白,这个时候的大唐,暗地里早就风起云涌了。只是这一切的头都是在远方,还在远在庐州的贞观天子身上呢。
“真是愚蠢。真是胆大包天。”庐州行宫之中,卢照辞狠狠的将眼前的奏报砸在地上,面色阴沉,周围的秦九道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实际上,当秦九道将这封奏报递上来的时候,他就知道结果了。他也为长孙无忌等人的胆大而惊呆了。居然以宣德殿的名义来命令皇子,古往今来就没有过这样的事情,或许是有的,那也是在乱世,或者是在权臣的时候,霍光废帝,王莽夺汉等等上面出现过。在大唐还是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的。这个长孙无忌他是想干什么?难道也想夺取皇权不成?居然还让魏王卢承泰去做迎宾使者,就算魏王有万千过错,那也轮不到长孙无忌来惩处,在他之上,还有天子,长孙无忌又有何资格,做出如此决断来。还有王珪、韦挺等人也是如此,难道真的以为陛下贤明,可以准许臣子们做出许多事情来吗?真是将陛下的宽仁,当做软弱可欺了。也难怪天子会生如此大的气。这岂不是将天子不放在眼里了吗?
“宣德殿有文书前来吗?”大殿内,忽然响起卢照辞那幽幽的声音。声音之中根本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同样却是让人听起来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别人不知道,秦九道就是如此。
“回陛下的话,宣德殿的奏章还没有到。”秦九道赶紧小心翼翼的说道:“大概是因为宣德殿的脚力比较慢,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传来。锦衣卫有快马,自然可以快些到陛下手中。”
“太子呢?”卢照辞忽然又淡淡的说道:“他难道也没有文书送来吗?”
“大概也还没有到。”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说道:“毕竟此事关系重大,就是太子殿下也得认真考虑一下,所以,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奏章上来。”
“是啊他是要认真考虑一下!”卢照辞淡淡的说道:“此事跟他有着重大关系,天知道,此事是不是他主使的,嘿嘿,居然让皇室子弟去当迎宾之人,更为重要的是,还让宣德殿的臣子下达命令,这是什么行为,是准备命令皇室吗?还是想欺负一下朕的儿子,今日能欺负朕的儿子,他日也就能欺负一下朕了吧!”卢照辞说的很是诛心,吓的秦九道面色变的苍白无比,却是不知道如何来回答了。
“怎么,不好回答了吗?”卢照辞冷笑道:“朕也知道你不好回答,毕竟此事涉及到太子殿下,看看,朕还没有死呢就巴不得那些兄弟们都死光了。朕难道会为了他一个太子,而将朕的子嗣都杀的干干净净吗?”
“陛下,既然陛下让奴才说,那奴才打着胆子说了。”秦九道面色一红,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大声的说道:“依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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