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遥岑担心的不是她现在就工作,对她或对他不好,他想的是,她现在积攒了工作经验,一毕业她就会走了。
到时候虽然离婚了,可是她有危险的话,她出事的话,他怎么办?她又怎么办。
昨天在飞机上他思考了一晚上这个问题,本来一直抑制,不想和她聊起,他不能干涉她的任何决定也没资格去提出任何建议与意见,但是今天一见面,他就控制不住了。
没想她会私自千里迢迢跑过来找他,所以那一刻他理智就瓦解了,受不了她去冒险。
黎阳也知道,事到如今就算两人离婚了,他也不会一下子忘掉她,做不到回到婚前一般的陌路人,所以她只能安抚他说:“就算出国,也不一定有危险,是不是?我不一定也会置于危险当中,也许工作环境不一样,出事是小概率,是不是?那么多战地记者,没有每个人都出事。”
复遥岑口中的“我怕万一”四个字一直梗着,他知道这是小概率,是运气问题,但是他已经切切实实体会到这份万一了,这射出的箭,他已经正中胸膛。
但是这话说了……除了给彼此添堵也没其他用处,复遥岑不知道怎么去让一个人收回梦想,他曾经的梦想也和这在一条平行线上。
黎阳抱了抱他。
复遥岑伸手推开病房门,说:“进来吧。”
黎阳拉住他的手:“妈妈怎么样了?”
“目前还是那样,只是中午动了动,医生说可能不久后有醒来的机会。”
黎阳点点头,这种消息还是挺令人欣慰的,她随他进去。
复遥岑本来想回家一趟,她来了他就没走了,打电话让家里的司机给他送东西来。
“你吃午饭了吗?”他问。
黎阳:“在飞机上吃了。”
她坐在病床前,眼睛偷瞄对面沙发的男人。他打完电话后手机随手放在沙发上,一只手掌心搭在膝上,背靠着沙发,仰着头,目光无焦距地落在天花板一块阳光上。
黎阳低下头看初惊婉的手,自己的手心覆盖上去,轻轻摩挲。
不知道中午是哪个手动了,她真的迫切地希望人醒来,整整已经三年半了,她也很痛苦吧,复遥岑这几年也一颗心都在这上面,很煎熬,她现在都每时每刻在等待她苏醒,他自然更是很焦虑,现在又觉得她要去工作了,有危险。
黎阳觉得自己想这事儿想得都头疼。
“要在这儿待多久?”复遥岑忽然问她。
黎阳回神,“哦,我,我都行的,年前我都放假。”
“不是要去上班?”
“年后。”
他点了一下头,就一下,然后又仰头看着天花板,似是在这个事情上找不出一丝热情或力气去认真回应她。
黎阳偷看了他两眼,想了想,忽而问他:“妈妈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吧,晚上会再检查一次,没什么好坏消息的话,明天回疗养院。”
“那…妈妈没事的话,我明天晚上就回去吧。”
复遥岑终于把视线从天花板那片小小的阳光移开,落到了她身上,“不是没事吗?”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
“什么事?”
黎阳嗫嚅了下唇瓣,措辞:“我有篇论文没有写。”
“你在这也可以写。”
“我没电脑。”
“我有。”
“……”
黎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还想带山宝去看医生,它昨天晚上不吃饭,早上也不吃饭。”
“让你朋友带去不行吗?”
“也行,我就是不放心,想回去看看。”
“它很硬实,不用担心,估计就是挑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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